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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就吃個桂圓子,怎麼就撒野耍潑了?」少年振振有詞,「不同人有不同人的吃法嘛,師叔我知道你上了年紀,需要瀉火,但你也不要老是逮我念經啦,這對其他師弟師妹很不公平的。」
他還衝著附近的女修們無差別放了個媚眼。
有人害羞掩面,有人大膽回應,氣氛倒是多了幾分旖旎。
「你——」女性長輩惱怒不已,被同行的人按住了肩膀,笑呵呵打了圓場,「鑒清長老,還是正事要緊,這個臭小子等回去之後再教訓也不遲!」
回去之後他就是大武王朝的寶貝疙瘩,還能教訓得了嗎?
女長老恨恨瞪了少年一眼,見他還在死皮賴臉討女孩子的歡心,冷笑更甚,「年紀小小就知道惹桃花,早晚要栽在女人的手心裡。」
「師叔你就是嫉妒我受歡迎。」
少年笑嘻嘻,渾不在意,又剝了一粒桂圓,吊兒郎當拋向半空。
隱約間聽見一聲通傳,好像是正主終於到了。
一時間竟鴉雀無聲。
除了赴約的賓客,所有的人跪下了,雙手交疊放在地上,額頭正緊緊抵著手背,是幽族迎接至尊的最隆重禮儀。
郭武咬著甜絲絲的軟肉,漫不經心轉了個頭。
帝後皆是一襲血衣,相攜而來,衣袂翩飛,宛如一株並蒂紅蓮。
在場的客人很明顯分成了兩個陣營,女修士心肝亂跳,光顧著注意幽域之主去了。至於男人們,則是對幽後面紗下的容貌產生了瘋狂的遐想,單是那一雙眼尾微翹、顧盼神飛的丹鳳眼,流光轉瞬間就能將魂魄都勾走了。
「這是怎麼回事?」
幽後看到了過道上的狼藉,輕緩地問。
她紅唇微掀,柔中帶媚的迷離腔調,婉轉又多情,好似痴纏著情郎的呢喃軟語。
沒有添油加醋,侍女如實照說了。
仙門修士原先還鎮定自若,等幽後那雙勾魂的鳳眼挑上了他,堅硬的心腸霎時就溫熱起來了。
「這麼說,閣下是覺得我幽族輕慢了你?」
琳琅笑意盈盈瞧著人。
美色當前,修士差點就改口了,但他想起自己身上的任務,依然堅持方才的說法。
幽帝眼神一暗,正要出手。
「滋!」
修士的腦門開了血洞,一注鮮紅蜿蜒而下。他似乎有些不可置信,張了張嘴,喉嚨湧出了更多的血沫,把雪白的衣襟染成了一片猙獰的血污。
「既然閣下分不清盛情與怠慢,這上路酒也不必喝了,別是浪費了。」
唰的一聲,洞穿額頭的香扇重新回到了主人的手裡,那扇面上一滴血也沒有染上,乾淨如昔,也叫眾人不寒而慄。
這幽後雖是天魔族的未來女帝,卻跟幽帝一樣,是個不折不扣的修煉狂,鮮少與外界接觸,眾人也不曾聽聞她手裡的血案官司,沒想到,這是個心狠手辣的蛇蠍美人,新婚第二天就能毫無顧忌開了殺戒。
相對眾人內心的不平靜,天魔族的祭司們倒是表示了不同的讚賞神情。
他們的少主早就該如此了。
幽族的僕役訓練有素,琳琅剛收手,侍女們飛快抬了屍首出去,換上新的毯子,在極短的時間內恢復原狀,好像什麼都沒有發生過。
大家都心知此回交鋒是仙門落了下乘,視線就不由得帶了點幸災樂禍,落到了仙門之中的劍門與逍遙法天。劍門千年之勢,是當之無愧的仙門魁首,而逍遙法天,以恣情隨心入道,但根基上始終差了前者一籌,很憋屈做了萬年老二。先前那倒霉的修士就是逍遙法天的人。
劍門孤傲,這次僅僅是來了三個人,副門主跟長老,以及劍門炙手可熱、天賦絕倫的首席大弟子玉無雪,天生重瞳,天生劍心,仙門年輕一代無可爭議的首席強者。
出奇的是,雙方都保持了沉默。
面對試探,幽後的下馬威又快又狠,態度已不言而喻。
最先出聲的是劍門的副掌門,青衣長劍,飄然若仙,「本門洛書已顯先兆,太平古國的遺蹟出現在十萬禁山的西面,離它現世不到百年了。」
座下神情各異,收到風聲的也不少,他們之所以出動這麼多的強者赴這場婚宴,除了給幽天帝的面子,更多的還是打聽一些有用的情報,好從中分一杯羹。
太平古國曾是上古時期的第一王朝,繁華鼎盛,連超凡脫俗的仙聖也難以抵抗這齣桃源的魅力,紛紛脫離仙籍,心甘情願成為其中的居民,極大動搖仙族的統治地位。
最終仙族聯合妖族和魔族,將富庶的太平國夷為廢墟,然而王朝至寶,十方太平書卻不知所蹤。
據傳是太平國的女帝戰敗後,男帝使用傀儡術,替她身死,而女帝則是攜了一卷十方太平書以及太平古國的一方聖土金壇不知所終。邪門的是,太平古國的遺蹟千年就出現一次,修真界的強者人馬大批出動,但大多數皆是有去無回的結局。
這個傳說比六百年前的萬佛之死更令人恐懼,畢竟後者是昔年舊事,而佛門也逐漸走出了陰影,重新建立了眾生的信仰。
曾經有修真界的領袖認為這是修士對洞天福地的貪心作祟,為了迴避太平古國帶來的災難,用法寶掩蓋古國的活動蹤跡,結果那一次死傷人數堪稱史上之最,修真界一片生靈塗炭,過了五百年都沒有恢復元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