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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方的腦袋在他胸口一個勁兒蹭著,像個要不到糖的孩子一樣發脾氣,「我不管,我不管,趙懷謹,我餓了,我就要錢,就要吃東西。」
趙懷謹伸出大掌,緊緊按住她亂動的腦袋瓜,只得無奈妥協,「好好好,朕不說你了還不成麼?你別動,這布料比較粗硬,小心磨破了皮。」真是說也說不得,打了又自個心疼。
心上人這物什,都是來折磨人的嗎?
他怎麼感覺一下子老了好幾十歲?
「好疼。」她眼淚汪汪。
他一瞧,那額頭上果然有紅印子。
「不許動,給我站好了。」
他瞪了她一眼,對方果然乖乖躺在他懷裡,揪著衣襟不放。
男人的指尖輕輕拂過她的傷口。
她這細皮嫩肉的,一不小心就會受傷,還是得自己時刻顧看著。
「疼不疼?」
「陛下你親一口就不疼了。」
琳琅繼續得寸進尺。
「荒唐,眾目睽睽之下,朕怎麼會做出這樣有失禮數的行為?皇后,你不要仗著朕寵你,給幾分顏色,就可以開染坊了。」
男人一臉嚴肅拒絕了。
琳琅撅起嫣潤的小嘴兒,滿臉的不高興,嘟囔著,「你也沒錢讓我開染坊啊。」
「……」
這女人還敢不敢再囂張一些?
祖宗都沒她難哄!
趙懷謹不著痕跡掃了眼四周。
很好,沒人注意。
他彎下腰,在對方的額頭上淺淺地烙下一吻。
溫柔如斯。
「好了,現在去用膳吧。」
他故作鎮定牽著人離開,耳根子還有點兒發燙。
這種在大街上公然調情的事兒,以後還是少做,不然心臟受不了。
趙懷謹暗暗想著。
一頓飽餐之後,夫妻倆又得想想接下來的打算了。
沒錢,寸步難行。
琳琅說她有辦法。
趙懷謹看她壞壞的小眼神,直覺不對勁。
等他被人硬生生拉到一處地方時,整個人都傻掉了。
青青青青樓……
男人反射性捂住了琳琅的眼睛,扯著她就往回走。
非禮勿視,非禮勿視!
不行,回去得給她洗洗眼!
這死孩子就是不讓人省心!
聲色犬馬的煙花之地,也是她一個柔弱的女孩子能來的地兒嗎?
琳琅死死拽住他的衣袖,進行洗腦大業,「哎呀,陛下,你且聽我說呀,您看您,長得那叫一個風流倜儻、人見人愛,不好好利用的話,豈不是辜負了上天賜予的絕世美貌?只要您呀,往那門口一站,邪魅一笑,到時候,那些真金白銀還不是哭著求著讓我們收了它們呀?」
「這筆買賣多划算,是不是?」
她眨了眨月牙似的眼睛,美麗得不可方物。
「我看你是哭著求著想讓朕弄死你。」帝王冷笑捏起她的下巴,溫熱的氣息散落在臉頰邊,唇若塗朱,無端勾人,「說說看,今晚你是想死在床上、桌上、地上,還是窗邊?嗯?」
那略微喑啞的尾音,如琴弦輕顫著,撩動人心。
琳琅雙手纏繞摟住男人的脖頸,笑得惑人。
「那……死在你心上,好不好?」
「不好。」
一點兒也不好。
他懲罰般咬了咬兩瓣薄薄的桃花。
你若在我心上,那便是無敵了。
朕豈不是會死得很難看?
這筆虧本的買賣,朕才不會做呢。
第90章 皇帝前女友(9)
檐角下的銅鈴在微雨中輕搖,天青色的煙霧迷離著江色。
街上行人形色匆匆。
他雙臂撐開斗篷,護著她到了附近的佛寺避雨。
「冷嗎?」
男人有些緊張看她的蒼白臉色。
「無礙。」她取出素帕,輕輕擦拭他臉頰的水跡。
「倒是陛下,為了替我擋雨,自己都濕透了。」
「你不必擔心我,我素來習武,身體康健,這點小雨小風算不得什麼。」
趙懷謹尾指勾起她鬢邊的碎發,到耳畔別好,「你只需顧好自己,別老讓我瞧著心疼。」
琳琅沖他一笑。
「陛下,既然都來了此地佛寺,心誠則靈,不如進去參拜一番吧。」
他抬頭看了寺廟的匾額,流雲。
流雲山嵐,依風而生,卻也因風而死。
命數輕薄。
自有註定。
「好。」
他伸出手,與她十指相扣。
抬腳沉穩邁進。
大雄寶殿前,釋迦牟尼的佛像圓潤莊嚴,守護在兩側的十八羅漢或嗔或笑,在沉香中氤氳了眉目,一切如墜夢中。
趙懷謹雙掌合十,緩緩睜開了眼。
心上人半跪在自己的身邊,烏黑的長髮溫柔落在裙裾邊,宛如湖邊青蓮。他看她閉著那雙令他心動的眼,一如當年,秀美的輪廓仿佛染了江南的繁花煙雨,朦朧了前塵的夢。
他沉默了。
殿外桃花初生。
殿內焚音不絕。
竹筒的簽在搖動著。
雙燕在長廊里掠過,留下交錯纏綿的剪影。
「琳琅,你可信前世?」
他靜然看著這滿天神佛,心裡猜念,聖人成佛之前,是否也有一段刻骨銘心卻又求而不得的愛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