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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晴緊張閉上了眼。
有一股細微的風掠過她耳邊。
走了?
她覺得不太對勁,納悶睜開了眼,轉頭一看,對方正打算開門。
「你、你要去哪啊?」
「忘記買保險套了。」韓嘉樹頭也不回。
「哦、哦,這樣啊,你早去早回。」楊晴臉紅得跟煮熟的蝦米一樣,「我等你。」
韓嘉樹出了賓館之後,立馬掉頭回韓家,別墅亮起了燈。
「咦,哥哥你回來了?」
沙發里探出一個黑乎乎的腦袋,緊接著露出了半張臉,袖子長長的,遮住了手指,正一臉壞笑問他,「這次的約會還滿意嗎?」
她套了件深紅色的寬鬆衛衣,領口稍寬,上面印著一隻眯著眼犯困的大臉貓,懶懶散散的,卻意外的招人喜愛。
他「嗯」了一聲,神情如往常,「你安排的?」
女孩腦袋一晃,得意邀功,「那是,妹妹我呀,可是好不容易才從項爺那裡套出楊晴的手機號碼,我厲害吧?」她擺出一副快來誇獎我的小模樣,雙眸晶亮,折射出明媚的光。
韓嘉樹坐到她身邊,雙腿交疊,頭往後仰,頗有幾分玩世不恭貴公子的架勢。
他想起今天見到楊晴的那一瞬間,浮現在心底的,卻是另一張面孔。
為什麼?
為什麼要到現在才發現他的心意?
他聽見身邊的人在哼著輕鬆的小調,不禁偏頭看過去,琳琅手指滑動著屏幕,照片裡的主角他認識。
「你喜歡項不臣?」他冷不防地問。
「才、才沒有呢。」
那藏在黑髮里的耳尖卻悄悄紅了。
韓嘉樹覺得心口微澀。
他從來沒有想過,屬於他的妹妹,只對他說了喜歡的女孩,在他轉頭想要尋找的時候,卻不再需要那一束重新包裝的玫瑰了。
太大意了。
「沒關係,你跟哥哥說,說不定哥哥還能幫上什麼忙。」
韓嘉樹狀似無意,伸手輕輕搭上了她肩膀,那樣纖細、柔軟的,生怕一壓就碎。這件衛衣還算是輕薄的,他稍微一按,便能清晰察覺到那纖細的肩帶。
「哥哥,你……」對方驚訝看著他。
這人明明之前還因為項不臣一聲不吭拐跑她的事情而失控。
「不是說好了嗎,我們要當兄妹呀,哥哥既然身為兄長大人,這種事情自然要替你把一把關的。」韓嘉樹笑得很輕鬆,「我這麼可愛的妹妹,不臣哥要是看不上,那真是他的損失了。」
「那……哥哥是打算撮合我們了?」
女孩口吻里全是驚喜,那雙黑漆的眼睛裡有星光閃爍。她甚至不知道自己的手按在了他敏感的大腿根上,對於任何一個血氣方剛、對喜歡的人有著遐想的男孩子來說,是一種致命的誘惑。
她不知道啊,坐在她身側的是一個披著哥哥外衣的衣冠禽獸,血管里淌著滾燙而曖昧的火星,讓他的大腦時刻不安分叫囂著,撕碎她。
她怎麼能這樣殘忍?
當他剛意識到那一種不同尋常的感情,笑嘻嘻的、毫無芥蒂的將他推向了另一個女人,還突如其來的告訴他,她喜歡上了別人。
吶,說好只喜歡哥哥一個人,都是騙他的?
韓嘉樹靠在琳琅肩膀的手掌一動,拂開了垂落的烏髮,冰涼的指尖似有若無擦過女孩脖頸的大動脈。淡青色的脈絡宛如神秘絕美的紋路,鐫刻在這一截羊脂白玉似的粉頸之上。
這地方,之前他吻過,也舔過。
滋味很美好。
不知道咬出血來,又是怎樣的一番誘人美景?
他目光漸漸變得幽邃,深不可測。
毒牙蟄伏已久。
妹妹,沒人教過你麼,無法遵守承諾的人是要付出代價的。
當然,韓嘉樹一直都不覺得自己是個好人,他慣常用最出色的偽裝來包裹自己。
他可以完美出演多種身份:孝順懂事的兒子、溫柔穩重的哥哥、成績優秀又從不擺架子的優等生……
實際上,真正的他差勁透了。
他厭惡這一切的人與事。
厭惡他那對明明各自有了情人還故作恩愛的豪門父母。
厭惡那一群由於身份地位而接納他的兄弟。
厭惡曲意逢迎的同學。
厭惡……
這個天真善良卻愚昧的妹妹。
從這個妹妹一進到韓家開始,比起項不臣的喜愛,他腦海里浮現的第一個念頭是——
毀掉她。
他有一種預感,這個愛哭的小可憐會分掉父母對他為數不多的疼愛。
果其不然,才過不久,她就成了韓家的掌上明珠,每次父母出差回來,給小姑娘買了一大堆新奇好玩的小東西,而他,孤零零的,只有幾聲不溫不火的問候,多數還是問他的功課。
妹妹什麼的,果然還是很討厭。
韓嘉樹打算要讓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小丫頭好好嘗嘗苦頭。
他籌謀已久,耐心等著大人外出的時機,帶著她偷偷跑出去,還特意給人換上了鮮艷昂貴的衣裳,妹妹的模樣又是一等的精緻周正,很快就被有心人注意,他一個「不小心」,小傢伙就被人販子拐跑了。
他只需要擠出幾點眼淚挨罵就是了。
韓嘉樹經常在暗地裡捉弄人,事發之後,就是用這樣裝可憐扮無辜的方法避免了很多責罵,受害者反倒被他弄成了「施虐者」,而真正的罪魁禍首卻是安然無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