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8頁
韋淵的額頭青筋直跳。
這什麼雞飛狗跳?
「五郎!你快鬆手!」
頭頂突然響起一聲厲喝,嚇得李千機慌忙抱住了琳琅的腿。
「這靴子是我先見著的,不成,你們沒份,沒份兒!」
正好小六彎著腰爬出來,醉眼一橫,「你、你誰呀,你見著我土地娘娘了嗎?」
「什么娘娘,你是公公呀?」
「我不是公公,我、我是小六,娶娘娘的好小六!」
兩人大眼瞪小眼。
小六悄悄伸手,攥住他的衣角,天真地問,「你是娘娘嗎?」
「……」
李千機拍著大腿,嚎了一嗓子,「救命啊,有人搶劫啦!光天化日之下強搶民男,還有沒有王法了!」他一面嚎啕大哭,一面鍥而不捨去拽他看上的靴子。
琳琅幾次甩他,甩不動,後來乾脆發狠,一腳踹他胸膛上。
豈料李千機醉是醉了,身體的本能反應還在,以掌為刃,一舉劈向琳琅的腳腕。
不好!師娘要傷著了!
師兄弟一個激靈,慌忙去撈人。
「師娘小心!」
於是韋淵便見到,他那一個個醉得意識不清的徒弟突然龍精虎猛,一個抓住琳琅的手,一個攬住琳琅的腰,還有兩個結結實實壓在李千機的身上,做了琳琅的肉墊,半點都沒讓她傷著。
除了小五小六,剩下的全醒著。
氣氛一度變得很尷尬。
「幹什麼?酒瘋還沒耍夠?還不放手?」韋淵強忍怒火,他摔下了在他懷中胡攪蠻纏的奚嬌嬌,一把將琳琅從師兄弟的手中拽回來,強硬道,「你同我回去!」
「你鬆開,勒住我了!」
她使勁拍他的胸膛。
韋淵面如沉水,突然俯身,捉了她的腰肢,橫抱起來。身為斯文儒雅的醫家一派,韋淵年少時也是少有的江湖高手,百步穿楊,摘葉射雁,全不在話下,師兄弟的箭法便是他親手傳授的,臂力非比尋常,琳琅輕易掙脫不開。
「師傅,師娘有些難受,你且先放她——」大師兄蹙眉難安。
「懷貞,你想說什麼?」
韋淵眼神淡漠如水,「師傅八抬大轎、三書六禮迎娶回來的女人,還不允許我抱她一抱?難道還要取得你們這群裝醉的弟子認可嗎?」
大師兄低額,「弟子不敢。」
夫婦倆的身影隱沒在夜色之中。
「師娘……師娘沒事吧?」三師兄公良瞻嘆了口氣,「師傅第一次這樣訓斥我們。」
四師兄雷青嶺苦笑,「還不是你這個猢猻出的鬼主意,說是不好攪和其中,非要讓我醉,這下好了,全暴露了,師傅定要狠狠責罰於咱們。」
三師兄沒接他的話茬,他盯著大師兄跟二師兄看,視線意味深長。
「兩位師兄千杯不醉,區區一壇梨花春,又是何故醉酒呢?」
疾步至內院,韋淵不發一言,一腳踹開了門,穿過層層紗帳。
他本想將人摔到塌上,拋到半空,不捨得妻子受皮肉之苦,又生生接了她,兩人一股腦兒摔在地上。
琳琅率先爬起來,被男人攥住了腳踝。
「幹什麼?」
她睨過去,室內沒有點上燈燭,只有窗開了半扇,映入半瓢月光,案台上壓著的紙張被夜風吹得嘩嘩作響,透出一股油墨的清雅氣息。
「你可當我是你的丈夫?」韋淵低低地問,「你竟由他們那般行事,小子雖小,可也是年少慕艾的年紀,你怎麼能縱容他們胡鬧呢?」
「你寵你的小徒弟,我慣我的小徒兒,不成?」
韋淵皺眉,「那怎麼能混為一談呢?你是內帷婦人……」
「內帷婦人?這麼說,你是覺著我這婦人不莊重,要同我和離了?」
「你這是什麼話?」韋淵站了起來,高大的身影籠罩了他,他知妻子強勢,多是忍讓,但有些原則絕不能輕易放縱,「我只是覺得你行為不妥,好教你明白個輕重緩急,什麼人能招惹,什麼人不能招惹。」
「好。」她輕聲應答,韋淵來不及鬆口氣,就聽見她繼續道,「那就和離好了,我不招惹你,我去招惹其他人。」
她一襲狐裘,清鉛素麵,仿佛要踏月而行,「韋淵,我也忍你很久了,你當我看不清你那小徒兒的狐媚之意?當著我的眼皮子,天天招惹你,你非不當一回事兒,說她孤苦無依,讓我忍了又忍。像這般吃酒,她又多少次明著暗著扒著你?」
韋淵按著發疼的太陽穴,略有不耐煩解釋道,「七郎是男兒,你要我說幾遍?什麼狐媚之意,他喊你一聲師娘的,你別糟蹋了他!」
琳琅淡淡瞥他,「若她是個有龍陽之好的呢?」
「這……不可能。」
「算了,我累了,不想聽你解釋,既然你不相信我,我今晚就擬好和離書,明日等你簽字畫押,我就離開雲鶴山,養我的面首去!」
哪個男人能容忍妻子嘴邊掛上「面首」這兩個詞?口口聲聲說和離,將他的情意置於何處?
韋淵好不容易平息的怒火再度燃起,他長手長腳,琳琅被他擰入懷中,吻如雨落。自定兒出生後,他忙於教導,夫妻二人許久不曾獨處,這會擁她入懷,竟是萬般滋味,如蟲蟻蝕骨,一時片刻抽身不得。
「你發瘋了不成,你放開,韋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