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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王眉眼如水般淡漠,「那又如何,她既然已經嫁了天家,一生一世便是天家的人,即便是死,也只能死在朕的手裡。」
他一手擒著琳琅的脖頸,將她拽上了馬。
「混蛋,你放開她!」
戚存志害怕在撕扯之間傷到琳琅,結果被趙懷謹鑽了空子,把人給搶走了。
他想追上去,後頭的甲兵纏得很緊,還是慢了一步,對方連人帶馬消失在朦朧的細雨之中。
「嗒嗒嗒——」
荒無人煙的郊外響起了一陣馬蹄聲。
琳琅微揚著下巴,「陛下把我帶到這兒,是想要棄屍荒野嗎?」
「皇后一向天資聰穎,不妨猜猜朕想要做什麼?」
趙懷謹扯著韁繩,掌心血跡斑斑,還能輕鬆談笑。
「臣妾可不敢妄自揣測帝心,不過,看在多年的夫妻情分上,臣妾倒是可以給陛下提個醒。」
琳琅身子往後頭仰著,將腦袋擱在對方的胸膛上,眼中水光盈盈,清音婉轉動人,「陛下已經中了斷腸之毒,若不趕快找解藥的話,恐怕會比臣妾先一步去見閻王爺呢。」
回應的是他胸膛起伏的笑。
唇角溢出血跡。
「朕知道。」
從一開始就知道。
毒在她的唇間,一旦相吻,便會萬劫不復。
「這麼短的時間,朕恐怕也尋不到解藥了。」趙懷謹垂眸看懷中的人,眉如遠黛,「不如,你陪朕一起死好了,黃泉路上,有人作伴,倒是不寂寞了。」
對面就是懸崖。
琳琅微微眯起眼。
男主好像壞掉了呢。
不問她要解藥,居然還想著同歸而盡。
「駕——」
他狠狠一夾馬肚。
千鈞一髮之際,琳琅毫不猶豫用手肘往後撞擊,男人悶哼一聲,卻將她抱得更緊。
「嘭——」
一同墜崖。
懸崖邊上大樹橫生,跌落的兩人被險險攔住了。
只是這枝幹脆薄,承受不住太多的重量,才這麼一小會兒,已經掰斷了好幾枝。
要麼一起死,要麼一人活。
從武力值來說,琳琅是絕對弄不過趙懷謹。
對方顯然也知道她的弱勢,喘著氣笑了。他的臉上掛了幾道血淋林的傷疤,血花綻開,不復之前的矜貴孤傲,卻意外淒艷迷人。
「看樣子,你並沒有做好赴死的準備呢。」他細瘦的手指撫過對方的臉頰,冰涼極了。
真好,又能觸摸到你。
琳琅只是微笑著不說話。
她以為小竹馬的蛇精病很嚴重了,沒想到還有人病得更重,根本就沒救了,偏偏之前還表現得跟正常人一樣。
「不如,你求我呀,我或許能考慮,以一種溫柔的姿態,把你推下去呢。」他湊近耳旁,像情人之間的深情呢喃。
「想我求你?下輩子興許有可能呢。」琳琅道。
「下輩子太遠了,我想你現在就求我。」
琳琅側過臉。
男人眼也不眨盯著她,眸若點漆,流淌著某種不知名的情緒。
那眼神,似曾相似。
不是仇恨。
而是情愫。
她忽然笑了。
原來如此。
「好久不見。」
他微微睜開了眼,然後也笑了。
恍惚又見當年芝蘭玉樹的公子,衣袂款款,踏月而來。
「是啊,好久不見。」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胸口翻滾著劇烈的疼痛,他強行吞咽下涌到喉嚨的血腥,小心翼翼從袖口的暗袋取出一對琉璃耳墜。
溫柔給琳琅戴上。
「我就知道,它一定很襯你。」
你一定不知道,它等了很久。
還好,終於等到了真正的主人。
「對了,我還有一個問題。」
琳琅抬眸。
「你……叫什麼名字?」
他笑著,眼淚淌過了嘴角。
她輕聲地念。
「真好聽。」
可惜,他卻再也沒有機會,堂堂正正喚她名字了。
因為,他已經沒了輪迴。
男人擦乾了嘴角的血污,滿是虔誠,在她額頭落下最後一吻。
「後會無期。」
他鬆開了手。
身後,深淵萬丈。
他等待千年,只為赴一個必死之約。
還好,這一次,我終於知道你名字。
第91章 皇帝前女友(10)
初春,桃花盛開,落紅遍地。
「公子,這是珍兒親手釀製的桑落酒,特意帶來給您嘗嘗。」涼亭里,一身桃紅色衣裙的少女手執酒壺,溫柔小意伺候著。
細瘦的手指輕輕敲打著桌案,仿佛合著穿來的風聲。
「桑落呀,真是好聽的名字。」
他低低笑了,溫柔的嗓音如春風掠過。
少女得了誇獎,滿臉儘是嬌紅。
「既然如此,從今以後,我們便不要再見面了。」
「什、什麼?」
她臉上血色盡失,不可置信看著那個風華絕代的身影。
公子沖她一笑,滿城春錦為此失色。
「你看,這桑葉都凋零了,我們的結合豈不是逆天而行?為了你好,為了我好,咱們還是不要勉強在一起了。」
「告辭。」
說罷,他抖了抖衣裳的花瓣,施施然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