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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聽到了身後一群人的腳步聲,交談中某個稱呼出現頻率很高。
賀董事長。
巧了,陸家有個死對頭,也姓賀。
更微妙的是,賀家跟曲家是生意夥伴,逢年過節走親戚時,兩家少不了禮尚往來。
咔嚓一聲,琳琅劃亮了打火機。
火光搖曳,煙霧瀰漫,清麗的面容顯出了一絲魅意。
「你在這裡做什麼?」
身後響起了一道威嚴的男聲。
蓄謀已久的琳琅裝作詫異地轉過身。
就在陸慕深出去的昨晚,琳琅沒閒著,從網上搜羅了資料。
國內有兩大娛樂集團,一是陸氏的天鷺傳媒,而是賀氏的王朝影視。論起血統,就像是新老貴族的區分,陸家是底蘊深厚的老貴族,有著數代人的努力。而後者是白手起家,毒辣的投資眼光以及強硬手腕令賀氏短短時間躋身上流豪門,直接開創了一個新的娛樂時代,賀掌門之名也不脛而走。
這就是一個行走的印鈔機,常年孤傲絕塵掛在國際富豪榜上,令追趕的年輕新貴們都生出一種絕望的心思,只能老老實實當賀掌門的陪襯綠葉。
炙熱絕倫的王朝影視最近又有了新的動向,想要跟京山電視台合作,出一檔國風類綜藝節目,這其中自然免不了要酒宴應酬。京山電視台是京市的老牌子了,台長也是一個脾氣執拗的老先生,不愛外國的圓月亮,就喜歡自家古色古香的傳承文化。
如果賀董事長要請人吃飯,那麼眉眼錦繡絕對是一個非常不錯的選擇。她一時興起撒的網,還真抓到神出鬼沒的老鷹了。
現在是演技時間。
「賀叔叔——」
琳琅張嘴一喊,手也抖了。
剛點了個頭的香菸從她的指間滾落,又燙到了腳踝,導致琳琅不得不狼狽地躲閃。賀語冰默默看著滾到他腳邊的煙支。
由於主人的驚惶,灑出了微末的菸絲,尾巴還囂張閃爍著發紅的灰燼。
「啪!」
視線之中出現一隻銀色高跟鞋,露著一截優美的腳背,淡青色的血管襯得她分外纖弱。琳琅踩住了菸頭,掩耳盜鈴的,想裝作什麼事情都沒發生過。
這個舉動在賀語冰看來,十足的孩子氣。
賀語冰並沒有在她腳背上過多停留,平淡移開了視線。
「小孩子抽菸不好。」
也不知是那個不太好的詞觸動了小女孩的神經,對方反而不怕他了,把整盒香菸都翻出來,「男人能抽的,我為什麼不能抽?我二十二了,結婚了,不是小孩子了。」
只有小孩子才控制不住情緒,喜怒形於色。
賀語冰的眼睛掠過香菸盒,在她乾淨的手指指節上停頓了一瞬,隨即滑開視線。
「跟你男人鬧矛盾了。」
沒有猶豫,直接是肯定的語氣。
一個是晚輩,一個是長輩,兩人能打照面的機會也不多。不過陸家公子與曲家千金的婚禮宴請了圈子裡不少的大腕,作為賀家掌門人,賀語冰自然也在受邀之列。他跟陸家是競爭關係,但並不妨礙他出席小輩的婚禮。至於媒體的流言,說他有意示好陸家云云,他根本不放在心上。
琳琅低著頭,捏著雪白的煙盒,邊角有些變形,「……沒有。」
賀語冰哦了一聲,也無意追問,只是看了看腕錶。
「我跟人約了談合同,該回去了,你早點回家。」
剛才遠遠看見了琳琅背影,認出來是他那個優雅得體的晚輩,沒想到生活習慣一向良好的人居然在抽菸。賀語冰想著她的職業身份,有意讓助理帶著老先生們先去了包間,避開了這個介紹的流程,免得雙方都不痛快。
細微的抽泣聲響起。
賀語冰的腳步停止,轉頭了。
對方垂著修長的脖頸,像一隻衰敗的天鵝,已經泣不成聲了,晶瑩的淚珠子順著腮邊滾落,也沖刷了一些粉底。
琳琅在哥哥面前哭了一次,那遮瑕的妝早就薄了幾分。她把握分寸,就是為了這一刻的「無意」。
賀語冰眉心微皺,沉聲問,「你的臉是怎麼回事?」
這話問得對方驚慌不已,想抬手遮住又不敢,只得擠出聲音,「我、我沒事!」
琳琅看著男人始終板著的臉,如同覆上了一層寒霜,讓人愈發不敢挑戰他的權威。
她咬了唇,補充道,「是不小心撞的。」
賀語冰又哦了一聲,「你還挺有想法的,撞出了一座五指山。」
她不說,他也無意揭短。
這位賀叔叔瞅著像古井不波的年級主任,一板一眼的,沒想到說起話來還挺有意思的。琳琅想笑,但良好的任務修養讓她克制住了暴走的內心,面上仍是一副梨花帶雨的楚楚可憐。
「行,你喜歡這樣就這樣吧,我老人家不摻和。」
賀語冰想了想,給她遞了一張卡,正好是這家飯館千金難求的黃金卡。
「不高興就多去外面走走,多吃點。」
琳琅似乎捕捉到了什麼蛛絲馬跡,倏忽抬眼,用那雙淋淋漓漓的美麗眼睛盯著他,「您是不是早就知道了?」
賀語冰淡淡地問,「知道什麼?」
她的手指不安攪動著衣角,「就是慕深,跟、跟衛寶靈……」
琳琅吞吞吐吐,非常難以啟齒。
賀語冰心下瞭然,只道,「還記得你第一次帶男朋友回家,我說了什麼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