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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髮女士的脖子咬開了幾個血洞,她奄奄一息,驚恐看著離她最近的嗜血兵器,拼命地搖頭。生死一線之際,她爆發了無限潛力,竟然一蹦而起,躲到了另一個人的身後。
森冷的劍尖抵著替死羔羊的額頭。
傑嚅動嘴唇,被吳老拉住,最終無力垂下了腦袋。
他撇開臉,不忍看到鮮血淋漓。
「唉……」
隱約的,眾人聽見一聲嘆息。
清靈柔美,宛如神靈的頌歌。
她尾指輕抬,取下了遮臉的黑絲綢。
即使墓穴昏暗,但借著手電筒的冷光,他們依然清晰目睹了這個女同伴的驚人美貌。
「拉美西斯。」
眾人面面相覷。
「咣當——」
武器重重落地。
眾人只見那死神般黑影猛地跪了下來,幾乎是以膝蓋挪動的虔誠姿態,一步步抵到琳琅的面前。
「……姐姐。」
他寬大的手掌顫抖著,捧住了女子的臉。
「是我。」
琳琅抬起腰,用額頭碰觸著法老的冰寒眉心。
「對不起,沒能過去找你,你是不是怨我了?」
黑影嗚咽出聲,他拼命搖頭。
不怪你,不怪你。
我沒關係。
「還有,好久不見。」
她溫熱的唇角印上了他的臉頰,輕易瓦解了拉美西斯心底深處的一絲怨恨。
姐姐總是那麼的狡猾。
年少的拉美西斯二世伸出雙臂,深深擁著他千年之後的愛人。儘管他的胸膛已經不再火熱,儘管他的感官已經不再靈敏,他依然能熟悉辨認出她的感覺,無關觸感,也無關氣味,那是一種靈魂上的極致愉悅與戰慄。
「別抱得這麼緊,我喘不過氣來了。」她的柔弱腦袋靠著他的肩,安撫著他的不安。
拉美西斯緊張放開了人,隨後想到了什麼,將她橫抱了起來。
「我先帶您出去。」
在法老的腳下,眾蛇擺尾,迅速清出了一條通道。
盜墓者們看得目瞪口呆,這群蛇的動作太叫人匪夷所思了,它們的姿態如同在恭迎帝後出行。
這是拍電影嗎?
「提、提雅!」
金髮女士尖叫一聲,「我們是同伴,你不能丟下我們!」她率先被毒蛇咬了,神智逐漸模糊,求生的渴望強烈撞擊著她的心房。
拉美西斯二世的腳步頓了一下。
琳琅摟著古埃及法老的脖子,露出了一雙黑水晶般的眼眸。
「你們打擾的是我丈夫的沉睡,抱歉了,作為妻子,我不樂意救你們。若你們能從這裡逃得出去,那是你們的本事。逃不出去嘛,那就是你們該面對的事故了。女士,我記得你說過,你已經做好了死亡的覺悟,那便坦然接受意外吧。」
拉美西斯二世聽到「丈夫」二字,禁不住親昵蹭了蹭琳琅的臉。
他們將這群盜墓賊的絕望面孔拋之腦後,一路順利出了墓穴。
天還沒亮,琳琅帶著古埃及法老在附近住下。
前台小姐欲言又止,而良好的職業素養依然讓她保持了得體的微笑。
琳琅插上門卡,開了房間的燈,終於看清了拉美西斯如今的模樣,隨後嘖了一聲,「難怪別人會認為,我在老牛吃嫩草。」
嫩草茫然看她。
拉美西斯恢復成了十八歲的模樣,黑色蓬鬆的短髮,琥珀色的眼睛,他的肌肉還沒有鍛鍊成一個很誇張的地步,只是薄薄勻著一層,規整而平滑,顯得十分漂亮。
她坐到床沿,拍了拍自己的身側。
拉美西斯順從走過去,卻沒有上去,而是側臥下來,將腦袋擱到她的膝上。
涼絲絲的發從她指縫滑落,他聽話得像一頭溫順的獸。
「說說看,你怎會變得比我還年輕了?」
他猶豫了下,「我遇到了一個黑袍人,他說,只要我按著他的辦法做,便能永葆青春,回到您的身邊。」
琳琅不動聲色摸了他的耳朵,玉石般冰涼,沒有一絲活人的氣息。
她聽不到心跳聲。
拉美西斯向她隱瞞了部分事實。
琳琅不追問,而是提起了另一件事,「那你再說說看,娶了一百個的妃子是如何的美妙滋味?」
拉美西斯大帝:「……」
他錯了。
「那是騙您的。」他低聲下氣地說,「那時候,我的生命已經接近終點,可您還沒來。我等不了。我擔心您,也許,也許您會為我焦慮不安。所以,我讓書記官偽造了我的生平。這樣,您在這邊看見了,只會覺得我在那邊過得快活,就不必再擔憂我,也……不必來。」
「所以呢,你是在消除我的負罪感嗎?」
弟弟拿捏不住姐姐的語氣,開始急躁了起來,「您不是罪人,我是說——」
「吻我好嗎?」
他突兀噤聲。
窗簾還未拉上,玻璃窗上映出一片明淨如洗的夜空,以及少年的一雙琥珀色眼眸。
「姐姐,我……可以嗎?」
他呼吸不穩,頰邊暈開淺淺的紅,聲音更像是粘稠的蜜糖,尾音模糊,沙啞而低沉。
女子的手撫過他冰涼的胸膛,是一條長長的蜈蚣痕。
意亂情迷的拉美西斯頓時有些驚慌。
「疼嗎?」她問。
他傻傻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