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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漸漸合攏掌心。
幽後背對著他坐下,褪了半邊的衣裳,手執硃筆,在鎖骨及胸口的一片地方繪著色,銅鏡里映出了她眉黛春山的姿容。女人再度轉過頭,一雙媚眼彎彎瞧著人,男人僵硬擰過了脖子,得到對方一聲輕笑。
「夫君這副模樣是做什麼?你要是想看,就大大方方的看。」她歪了歪頭,像孩童般天真,「昨晚夫君可是壞極了,折騰了半宿都不許妾身穿衣裳,怎麼今個醒了,就這般害羞了?」
幽帝撐起身,解了發冠後一頭綢緞般的發散得滿處都是,襯出了幾分迷亂的男色。
他微微擰眉,「……昨晚?」
琳琅放下筆墨,朝著人裊裊走來,坐到床沿邊上,一手摸上他鋒利的劍眉,這人的身是冷的,宛如冰塊,「夫君忘了?昨晚是我們的新婚之夜,你寒毒發作,去了域界閉關,妾身擔心,索性等不得了,就趕著去了,沒想到——」
後半截的話戛然而止,她無意識咬著紅唇,原本嫣紅的色澤更添嫵媚,叫人浮想聯翩。
幽帝的腦海里模糊掠過幾個似是而非的畫面,最搶眼的是一抹紅色,香氣濃烈得教他暈眩。跟一向逍遙自在的父親幽天帝不一樣,幽族少主沉迷修煉,不通情事,眼下的局面已經讓他感覺失控了。
「你……受傷了嗎?」
男人遲疑地問。
他發起瘋來連自己都敢捅一劍的,更別說別人了。
琳琅倚進他的胸膛,明顯察覺到對方的身體一僵,她順著手臂摸索到他的手腕,很狡猾地放到了腰上,「這裡很酸很疼,夫君你揉揉?」隔著一層薄薄的紗衣,肌膚的細膩在掌心下一清二楚,幽帝喉嚨湧起了莫名的乾渴。
偏生他懷中的小妖精不安分,指尖好奇撫弄著男人的聳動喉結,「夫君怎麼了,咽得這麼厲害?」
幽帝畢竟是個正常的男性,雖然百年克制,此時也禁不住心裡那頭牢籠野獸,雙掌一擰,琳琅就被他放倒在床榻上,烏黑的髮絲在紅色的被面上泛著幽幽的光,半邊的衣裳扯得開了,露出那朵還未完成的花。
「這是什麼?」
他冰涼的手心撫上妻子的肩頭,只覺得美不勝收。
「芍藥,人間的情愛之花。聽說他們那邊男女交往,就用此花贈給意中人。」她抿著唇角,細長的丹鳳眼魅惑他的心智,「那次妾身從人界回來,便想著以後與夫君同看,可惜呀,那花種在幽域活不了,妾身遺憾,只能用丹青匆促繪了一株,夫君覺得好看麼?」
「好看。」
他啞著聲,盯著那朵暈染得有些模糊的花。
這般費盡周折,只為讓他看上一眼,怎麼能不好看呢?
他跟這位天魔族的未婚妻單獨見面次數少得可憐,多數的還是從別人的嘴裡聽來的。
幽天帝說她天資奇絕,是魔門女子的第一人。長老們說她氣象不凡,擔當得起幽域女主人的身份。至於下屬們,似乎都淪陷在這魔門美人的鮮艷紅裙下,成為她的頭號愛慕者。
幽帝俯下身,用微冷的唇瓣觸碰著她鎖骨的肌膚。
然而琳琅卻推開了他,神情嫌棄。
幽帝眸色轉深。
果然那些話,只是哄哄他的嗎?
「你輕點。」她有些懊惱,玩起了得心應手的欲擒故縱,「難得我第一次這麼手順,把紋路都畫出來了,顏色還沒幹呢,你別毀了。」似乎不放心,她想了想,從床榻滑下去,準備去銅鏡前再看看。
腰肢被一隻修長結實的手臂勾住,重新跌進了男人的懷裡。
「無妨。」
他低下眸,輕聲說,「我記性不錯,替你記著罷。」說著便推開了旁邊礙手的玉枕,雙手壓在她耳朵兩邊,還細心注意不壓著那石榴紅的耳墜子,輕緩地吻她。
他不吻她的唇,而是在臉頰與溫暖的頸窩邊流連著,眼眸慵倦半眯,像是在試探著什麼。
魔門血腥遍地,為了爭權奪位,夫妻反目的也不少。琳琅早就知道這位幽族少主的疑心病重,因此從一開始便弱了些許聲勢,她沒有一上場就能人見人愛大殺四方的女主光環,初始好感還是得費不少心機。
讓獵物心甘情願進入她的網,也是一個值得享受的過程。
她雙手抬起來,熟練搭在他的後腰上,似是無意識的,慢慢滑到了頸肩,這是最容易被攻擊的部位。琳琅隱約感覺到對方似有若無的殺氣,而她的狀態愈發放鬆,猶如一條沾水的柳枝,柔軟而美麗。那盛氣凌人的艷美因她眼眸漸漸漫上水霧而呈現出另一種繁盛艷靡的狀態。
幽帝聳起的肩胛骨微微陷下,不再是一弦急發的錚錚,而是在溫軟的春水中緩慢蟄伏下來。
「咣當!」
重重的響動讓帝後夫妻從意亂情迷中驚醒。
一隻精美的銀色水盆在屏風上打著轉兒,淌了一地的溫水,對方有些驚慌叫了聲。幽帝皺著眉看過去,婢女侷促捏著手,腦袋埋得低低的,看不清模樣。
幽帝眉色淡薄,「下去,思過崖半個月。」
思過崖是幽族關押犯人並懲處奴隸的禁地,普通人類進去不死也要脫下一層血皮。幽族的規矩比天魔族更加森嚴,甚至血腥,一旦犯錯就是無盡噩夢的開始。
婢女身體一僵,似乎不可置信抬起頭。
她這舉動實屬越矩,幽帝也看清了她臉上的血疤,不算深,但劃得有點大,原本有三分清秀的臉立即猙獰了數倍,見慣了族內美色的幽帝對她更加不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