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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惜了。
謀反是死罪呢。
這樣芝蘭玉樹的公子卻要死於這等骯髒之地。
獄卒有些不忍地說,「快吃吧,等會人就來了。」
「好,多謝小哥。」
魏鈺等人走了,才打開食盒。
他怔住了。
從入獄到現在一直淡定從容的王爺,突然像小孩一樣嚎啕大哭起來,嚇壞了守值的獄卒。
裡面是一碗長壽麵。
碗身繪著兩個穿著紅色肚兜的胖頭娃娃,一男一女,兩小無猜,臉上洋溢著天真無邪的笑容。
卻是再也回不去了。
「放我出去!我要見她!」
男人瘋狂撞著欄杆,甚至想要徒手撬開,指甲都被剝落了好幾個,在鐵門落下一個個觸目驚心的血印。
無論獄卒們怎樣勸他,就是冷靜不下來。
他們甚至考慮要不要將人打暈。
直到,獄裡來了一位客人。
來人披著素白的斗篷,臉龐也被嚴嚴實實遮掩著,繡著珠花的鞋頭在裙擺下若隱若現。
那野獸一樣發狂的男人突然就噤聲了。
他愣愣看著向這邊走來的人。
「你們先出去。」
對方出示了一枚令牌,獄卒們不敢違命,立即走得乾乾淨淨,頓時整個空間裡只剩下兩人。
玉石一般細膩的手從斗篷里探出來,解開了牢房的枷鎖。
他顫抖著,掀開了來人的頭兜。
遠山如黛,唇若塗朱。
是他青梅最美的模樣。
「面快涼了,趁熱吃吧,我特地煮給你的呢。」
她牽著人坐下,底下墊著枯草。
他似乎失去了所有的言語能力,只能呆呆傻傻地看著她。
是做夢嗎?
「看起來還沒動筷呢?是我煮的不好吃嗎?」
她有些苦惱端起了碗,用筷子夾了一些,想放進檀口中仔細品嘗。
魏鈺立馬將碗搶了過來,毫無形象的,大口大口嚼著湯麵,含糊不清地說,「好吃,你做什麼都好吃!這是我吃過最好的面了!咳咳咳!」
「你慢點兒,沒人跟你搶。」琳琅用手撫著他的後背,順著氣兒。
霧氣升騰起來,模糊了他的臉。
眼淚一顆顆掉進碗裡。
「好吃,真好吃!」
男人反反覆覆說著這一句話。
沒一會兒,湯見底了。
他仰頭全喝乾淨了。
「別動,你看你,弄得到處都是。」
琳琅拭去他唇邊的湯汁。
「是、是嗎?」
這位權傾一時的王爺傻乎乎笑了,特別傻的那種。
「困了嗎?」
「有點。」
「那躺下吧,舒服點。」
琳琅拍了拍自己的膝蓋。
「好。」
他乖乖照做了,將腦袋枕在她的腿上。
「虎兒。」
「嗯?」
「沒什麼,就想叫叫你。」
細長的手指溫柔梳理他的鬢髮,琳琅垂著眼,看著人慢慢地合上了眼。他臉上掛著猶如孩童一般天真幸福的笑容,像是做著一個美夢,嘴角卻溢出了血。
越來越多。
滴滴答答,順著臉頰流進了耳廓。
一路淌到了琳琅的紅裙上。
「傻瓜,怎麼又哭了呢。」
她嘆息著,輕輕吻上他的眼皮。
好夢。
第50章 替嫁前女友(番外)
「轟隆——」
一道驚雷落下。
瞬間下起潑瓢大雨來了。
路上的行人紛紛到附近人家的屋檐下避雨。
雨中,一個小小的身影跌跌撞撞。
「哥,你在哪裡——」
「虎兒找不到你了,你快出來!」
小姑娘哭哭啼啼地喊著,一邊抹著眼淚與鼻涕,一邊拖著疲倦冰冷的幼小身軀在大街上小跑著。
誰?
是誰在喊他?
朦朧間,有一個冰冷的小東西鑽進了他的懷裡。
「哥!你醒醒!醒醒啊!」
「虎兒來了,你快看看虎兒!」
「嗚嗚,你不能死啊,我不准你死,聽見了沒有!」
好痛,腦袋痛得就像針扎一樣,可是耳邊那個聲音,一直在心裡頭迴響著。
好熟悉的聲音。
究竟是誰在叫他?
他忍著頭疼,努力睜開眼睛。
那張粉團似的小臉盤兒掛著晶瑩的淚珠,癟著小嘴兒,可憐兮兮的模樣,怪叫人心疼的。
魏鈺呆住了。
這是……
五歲的小青梅?
對方還沉浸在他掛掉的悲傷之中,大哭特哭,像是要把一生的眼淚都流光。
他伸手狠狠掐了一把小姑娘的臉頰。
「哇哇哇,好疼啊!」
這會兒人倒不哭了,直接呼天搶地喊起疼來。
「原來不是做夢啊。」魏鈺喃喃地說。
他……回到了過去。
回到了十歲那一年。
故事開始的起點。
她天真爛漫,懵懵懂懂。
他少年老成,滿腹算計。
如果,重新開始,是不是一切都會不一樣?
「什麼做夢啊,哥,你捏得虎兒好疼啊!」
小姑娘眼淚汪汪地控訴道。
「啊切——」
她冷不防打了個一個噴嚏,抽了抽凍得發紅的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