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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話沒法接。
韋淵只能眼睜睜瞧著少年郎一個個豪氣沖天,咕嚕嚕喝完了滿壇清酒。
大師兄醉醺醺的,醉玉頹山般倒在了石凳旁,小六則是倚著他,手指胡亂在地上寫字,發出嘻嘻的清脆笑聲。
韋淵嘆氣,「罷了,等會我一個個把他們搬回去,豐娘,這裡風冷,你先回去——」
高大挺拔的身影籠住了琳琅,讓韋淵的話戛然而止。
梨枝的雪簌簌而落,月光瘦冷,酒酣面熱。健實的臂膀宛如參天大樹,龍蟠虬結盤上了琳琅的肩頸,將寒夜的風雪擋在他的背後。
「啪——」
一枚石子蹦跳到了湖中央,響聲清幽。
秦棠雙手環人,眼皮倦懶下撩,他的靴子被一隻手擒住。
他對上了大師兄墨玉般的眼睛。
清醒明亮,沒有半分醉意。
秦棠笑了。
好傢夥,裝醉的鬼可真不少。
第566章 師娘前女友(8)
「二、二郎!」韋淵見著這一幕,驚得手中的酒碗碎落在地,揚聲叱喝,「你做什麼?快放開你師娘!」他溫潤爾雅,講究師道之嚴謹敦厚,不曾與弟子在私下喝過酒,竟不知他們喝醉了竟也會如常人一般耍酒瘋!
男人猛地起身,歪頭靠著他的奚嬌嬌失了准心,屁股一掀,狠狠摔了一跤,鼻子正磕在石凳上。
酸澀的疼痛讓奚嬌嬌哇的一下哭出聲來,強抱著韋淵的腿,不讓他走。
「師傅、師傅,嗚嗚,死了,都死了,師傅你疼疼我,徒兒沒人疼了。」
她小獸般嗚咽地哭著,雪般的小臉上掛著兩管鼻血,看上去既滑稽又可憐,做師傅的壓根沒法狠下心丟著人不管。
「豐娘!你、你快些回去。」
韋淵伸手環住小徒弟,將她抱起來,一面去看自己的結髮妻子,她仿佛一尊金尊玉貴的冰冷雕像,冷淡旁觀這場鬧劇,「回去什麼呀?不過是你的幾個徒兒,像你的七郎一樣,喝多了也發起酒瘋來,至多不過是一些摟摟抱抱的,小孩子兒胡鬧,隨他吧。」
「你……你糊塗!我是男子,你是女子,我與你怎麼能是一樣的?」
韋淵不曾想她是這般輕描淡寫,又見二徒弟醉醺醺湊下頭來,沉穩儒雅的韋門主也被激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二郎到底是個男子,你一介婦人,怎可讓他輕易近身?」
明面上軒然大波,暗地裡枝節橫生。
大師兄元懷貞緊緊捏住了二師兄秦棠的靴子,他倚著石凳,眉峰微蹙,面容冷肅,便是鬢髮微濕,衣襟凌亂,狼藉得不似平日裡資深望重的大師兄,而他氣息依舊沉厚綿長,周身橫生著拔地倚天氣貫長虹的勢,令人觸目驚心,不敢妄動。
首席發威,可見一斑。
秦棠無聲揚了揚唇,後腿一揚,黑靴猶如潛龍擺尾,斬斷深海枷鎖。
大師兄沉著應對,手腕翻轉,將人狠狠往後一拖。
「啪——」
秦棠俊臉著地,喉嚨發出悶哼。
『大師兄你下手可真狠。』
秦棠將臉貼到另一邊,輕輕挑著眉眼,用唇語交流。
『莫非是氣我占了你家的師娘的便宜?』
你家的師娘?
這話倒是怪。
難道就不是他的師娘了?
大師兄正欲開口,耳邊響起清脆的笑聲,原是小六狗兒般爬到琳琅的跟前,拽著她一片衣角,口齒不清地嚷道,「小六、小六是好小六,存了好多、好多銀子,娶土地娘娘……嗯,做大娘子,保佑小六,地里結好多好多果子。」
少年醉得腰直不起來,似模似樣掏出了一串絡子,沉甸甸的,裝著成色極好的金元寶。
師兄弟被澄亮的光照得睜不開眼睛。
他們默默對視一眼。
原以為老五就是掉進錢眼裡的小混帳了,結果最憨最傻的小六兒竟藏了一窩子的寶貝,虧得這小子還有臉,成天在師兄面前哭窮!
小六的腦袋小雞啄米似磕到琳琅的腿邊,明明困得要死,還堅持不懈把他絡子裡的元寶,一枚枚攥出來,放到琳琅的膝蓋上乖巧擺好。
「一二三四五六七……」
他挨著個數去。
「嗯,土地娘娘在上,這是聘禮,小六、小六要娶——」
小六啪的一聲屁股摔地上,摔得皮青臉腫。
小傢伙迷瞪坐起來,茫然撓了撓頭,奇怪,他跟土地娘娘正拜堂呀,怎麼不見人了?
「娘娘、娘娘快出來……」
小六鑽進石桌底下去找他的土地娘娘了。
大師兄和二師兄默默收回了自己的長腿,再度對視,異常默契鬆了口氣。
正在哄奚嬌嬌的韋淵同樣緩了口氣。
然而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小六剛消停了,小五又開始胡鬧了。
他是怎麼著的呢?
五師兄先是逮著三師兄親,被人一腳麻溜踢飛,踢到四師兄的腿邊。四師兄半醉半醒,尚存意識,冷不防睜眼一瞧,一個怪物嘟著嘴要吃他,惹得胃裡直泛噁心,身體意識先於大腦意識,於是想也不想,把老五再度踹走。
這人跟皮球似的,咕嚕嚕滾到白衣師娘的腳邊。
「咦,這靴子鞋頭略翹,繡法別致,定是值錢……」
他嘀嘀咕咕說著,又上手去摸琳琅的靴子,一副垂涎欲滴的財迷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