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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兩點,元老院寂靜肅穆,帝國高級官員與大貴族們步入廳中,均是一身整齊寬大的黑色官袍,領口插了一枝芬利爾白玫瑰。
雪白的花苞還未開放,緊緊閉合著,等到了真正的戰爭時期,他們會換上完全開放的芬利爾白玫瑰,代表他們與白玫瑰帝國共存亡的決心。
參加會議的人員絕大部分為Alpha裁決者,上至帝國元首,下到記錄官,等級森嚴,秩序分明,極少數的Beta負責記錄與後勤。
Omega沒有資格出席國會,即使是瑪麗皇后,特殊時期不得不待在玫瑰十二宮,穿著厚重的正裝,忐忑不安地來回踱步。
「母后,你能不能別走來走去,我看著都頭暈。」
玫瑰十二宮唯一不受緊張氣氛感染的,大概只有蘇早早了,她端著一盤炸雞,吃得滿嘴是油。
要說負面情緒,也是有的,小姑娘這會兒正在氣頭上呢,她上次踢垃圾桶的直播傳得到處都是,天真可愛的小公主形象崩塌,星網論壇的帝國公民對她粉轉黑,留言就不怎麼客氣了,才看了幾條蘇早早就受不了了,一氣之下把光腦腕錶扔進池子裡。
沒幾個小時,蘇早早就感覺無聊了,拼命忍住從水池裡撈光腦的想法。
末世之前,蘇早早跟大多數高中小女生一樣,家庭經濟水平還行,磨著爸媽,早早買了手機跟平板,刷段子能刷到凌晨兩三點。
高三的時候,學校三申五令不讓帶,她意志力沒有那麼強,偷偷藏了起來,一有空就跑去廁所看漫畫,一看就著了迷,有時戴著耳機,沒聽見上課鈴,遲到了好幾節課。
來到星際時代後,虛擬光腦代替了手機,立體感更強,蘇早早洗澡也不捨得摘下。對蘇早早來說,沒有光腦的時間簡直度日如年。她想從池子裡撈起腕錶,又擔心別人笑她小氣,扔的東西還撿起來繼續用。
是的,作為幸運型的女主,蘇早早自卑了很多。
這種自卑感在最近數日變得尤其強烈。
虛擬的網絡中,蘇早早在星網論壇人氣下滑得嚴重,帝國大明星光彩不再,人們轉而討論起了新近出現的古時代人類,零號不必說了,蜂腰翹臀大長腿,女王氣場全開,每次出現都是一場噩夢,給和平安寧的帝國召喚來腥風血雨。
還有空中談判不露臉的男人,一開始對方說話溫和得體,似乎挺講道理的,後來也不知道是不是被談判人員繞得暈了,一個不耐煩,甩出一把奇異的砍削工具,雖然他們不清楚叫什麼學名,但那玩意兒看起來沉重又鋒利,舉起來比腦袋還大,很不好惹。
他們猜測這男人可能是冷凍艙的一號,跟零號一樣,都是古時代人類被寄予厚望的「火種」。單是這兩號危險人物,就足夠帝國公民頭疼了。
人與人之間最怕對比,尤其出自同一個地方的人。
零號與疑似一號的人物沒出現之前,帝國公民瘋狂打賞直播中的蘇早早,覺得她每一處都很可愛。她說話方式叨叨咕咕的,就像一隻活潑的小鴿子,用樂觀情緒感染著他們。她既不像Alpha那樣高傲,也不像Omega那樣膽小,同時她又比中規中矩的Beta敢說敢做。
數千年的文明底蘊與獨一無二的古時代人類身份給予蘇早早充足的自信與膽量,讓她一個還未畢業的高中女生把帝國Alpha變成了裙下之臣,為她爭風吃醋。
蘇早早享受著「唯一倖存者」的待遇,如同世界滅絕最後的珍稀物種,她認為自己是「唯一的」、「最獨特的」,帝國最優秀的Alpha們喜歡她,不是很正常嗎?
但是——
基地第一女強者的鄔琳琅醒了。
恐怖的斧頭哥也醒了。
時隔千年,末世第一批最優秀的火種成功降臨星際時代。
蘇早早恍惚回到了末世,她擠在雞籠子似的窄小悶熱空間,每天難得的活動,就是從宿舍里唯一一台舊電視機,觀看異能者建築基地的活動。
跟她同宿舍的有兩個年輕女孩子,剩下的全是一群中年大媽跟老奶奶,惡臭味有時候熏得蘇早早受不了,躲在外面的一片沙地喘口氣,天黑才回來睡覺。
她們也是需要幹活的,不過蘇早早幹活不太行,手腕軟綿綿的,挖地種菜半天提不起勁兒,早年喪女的男主管偏心蘇早早,對她偷懶的行為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但是規定要完成任務,於是蘇早早的那份活兒被兩個女孩子幹了,導致後者怨念頗深,似有若無排擠起蘇早早。
那段時間可以說是蘇早早最黑暗的時期,她融不進集體,心情焦慮,臉上長了很多的痘痘跟閉口,每次照鏡子都欲哭無淚。
她最羨慕的就是那些異能者了,領的物資多,住的是乾淨的房子,像鄔琳琅,一頭柔亮的黑髮,皮膚白皙,魔鬼身材,把她襯得灰撲撲的,比醜小鴨還要不起眼。
蘇早早的自卑加深,幸好等來了計劃抽取的機會,千年以後帝國民眾的熱情把她淹沒,重新塑造了蘇早早無與倫比的自信,從醜小鴨變成了白天鵝。
現在,她又被打回原形了。
蘇早早難以忍受巨大的落差感,一頭扎進廚房,用美食犒勞自己受傷的心靈。
暴飲暴食的蘇早早一周足足胖了十四斤,她身材比例是五五分,這一胖起來就跟吹了氣球似的,浮腫得厲害。
瑪麗皇后轉頭看見蘇早早毫無形象抓著雞腿吃,嘴唇沾了油光,雙下巴一顫一顫的,還有一些細屑落在蓬蓬裙上,她頓感噁心,勉強維持了友好的語氣,「早早,你能不能別吃了?國會期間,保持肅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