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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懷瑾視若無睹,反倒是走到她身邊,將弓箭拿下來隨意拋給宮侍,自己親手取下她的牛皮手套,果然,裡面痕跡斑斑。
「你就不會心疼自己嗎?」大掌瞬間覆蓋上對方血痕交錯的掌心,輕輕磨挲著,連帝王自己也沒發現他此刻的語氣是多麼的柔和。
連清楚他脾性的蘇德也暗暗吃驚。
更別說隨從的人了。
「多一門能力,能更好保護自己。」
琳琅垂下眼帘,想抽出手,卻不料反被揣得更緊。
他貼得更近,近到能聞到那股淡淡的龍誕香。
「朕的皇后,誰敢動?」趙懷瑾不贊同搖頭,「你並不需要逼著自己去學。」他以為她只是一時興起而已,卻沒想到她真的投入了精力與時間,若不是宮人回報她這些時日的近況,他還不知道她這樣虐待自己。
他以為對方能領會自己的好意,而她卻輕笑著說,「我不相信。」
……不相信?
是不相信自己能被他好好保護嗎?
帝王眼神微沉,冕旒掩映下的俊美面容透出幾分陰霾,冷沉的氣息讓周圍的宮人都忍不住把腦袋低到地面上。
每次陛下一來,鳳儀宮總會陷入莫名的劍拔弩張氣氛之中,令他們深深恐懼自己腦袋穩不穩固。
但,每次都相安無事……
就比如此刻,趙懷瑾面色一沉,就在眾人以為他要發飆的時候,他……直接牽著人走了。
「……」
一場風暴消弭於無形。
琳琅低頭輕笑。
男人啊,是一群喜歡打破原則的生物。
享用了膳食之後,趙懷瑾看到了桌上的棋盤,隨口便問,「朕竟不知皇后也有下棋的習慣?」
對方瞟了他一眼,「陛下不知道的多得是,何況是我這麼一個無關緊要之人,那更是無關痛癢了。」
趙懷瑾被這一嗆,半晌沒說出話來。
低氣壓又來了。
捏著銀盤的宮女巍巍顫顫站在一旁,這種恐怖的氣氛也只有皇后娘娘才能安之若素,不受半分影響。
「陪朕走一局吧。」
他眉宇清俊,手執黑子,一舉一動儘是風流蘊藉。除去帝王身份之外,趙懷謹其實更像一個清雅如玉的儒士。
「求之不得。」
白子落局。
這一下,便是到了半夜。
下半夜的時候,外頭淅淅瀝瀝下起了雨,帶來微微的冷意。
琳琅睜著眼看著枕頭邊上的花紋,努力忽略脖頸旁邊的溫熱呼吸,以及對方貼著她的滾燙軀體。
她翻了個白眼。
鬼知道為什麼這狗皇帝被她在棋盤上虐了數回之後還能對自己起了欲望?
抖m嗎?
「皇后,朕難受。」
他沙啞的嗓音聽起來意外纏人。
男色誘人。
她閉上眼,裝作自己已經熟睡,最後竟然習慣了那滾燙的體溫,睡了過去。
依稀中,好像又被人扳過去,不得已靠著他的臂膀睡了。
某人真是鍥而不捨……
清晨,總管蘇德恭請帝王上朝。
趙懷瑾一向是淺眠的人,本該很早醒來,沒想到今日睡得這般沉。他伸手想揉揉眉頭,意外觸及一片細膩溫軟的肌膚。
他一愣,看向懷裡的人,女子恬靜美好的睡顏就這樣映入眼帘。
那抹淺淺的唇色是如此動人。
細瘦的手指忍不住磨挲了幾下,恰如一股溫暖的溪流淌過心田。
趙懷瑾難得眉目柔和,他捧著對方的腦袋,輕輕將手給抽出來,沒想到敏感的人兒還輕輕嚶嚀了一聲,好似貪戀那片刻的柔軟。
他輕笑替她掂好了被子,注視了好一會,才讓人輕手輕腳進來伺候。
換衣服的時候,趙懷瑾覺得胸口有些癢意,似乎有什麼東西在裡頭。他伸手摸索了一下,一根纖細柔韌的髮絲纏繞住他的手指。
帝王微微一怔。
接著,清淺的笑意在唇畔蔓延開來。
作為一名出色優秀的年輕帝王,趙懷瑾並不喜流連後宮,一個月有五六次對他而言都是過分了,因此登基十來載,他竟無半分子嗣,連最不喜歡插手帝王后宮的武將們都暗自著急起來。
而好不容易盼星星盼月亮等到他臨幸後宮的妃嬪們,一聽說御輦去了鳳儀宮,恨得帕子都咬碎了,但她們卻偏偏沒有發作的由頭。
暗諷皇后?
不要命了吧,趙懷瑾安插在皇后身邊的人手添了又添,把鳳儀宮圍得固若金湯,誰不知這鳳儀宮的主人是帝王心尖尖的明珠?
即便是入冬了,在這樣冰天雪地的情況下,明黃華蓋仍舊朝鳳儀宮走去。
而在必經之路上,有一座被修整得十分漂亮的梅園,遠遠就聞到一段香味,沁人心脾。
這日,趙懷瑾下早朝後依舊往皇后的寢宮走去,路過梅園時,他的視線頓了一頓。
只見一片乾淨明亮的雪色之下,纖瘦的少女披著綴著紅邊的白色披風,笑容欣喜撫弄著細枝,那幾朵開得正盛的紅梅仿佛在她指尖綻開,賞心悅目極了。
「這是誰?」
他隨口問了一句。
「是明水閣的李貴人主子。」蘇德總管小心翼翼開口。
他點點頭,正要收回目光時,聽見少女低呼一聲,整個人仰倒在雪地里,隨從的宮女慌忙扶她起來,冷不防兩人瞬間滑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