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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竟也不嫌棄,就著她的手指咬了一口,還裝模作樣扮演挑剔食客的角色,「味道挺脆口的,這粉藕你去哪兒買的?改天我也買一打回去囤著吃。」
琳琅瞥了眼腕口的淺紅牙印,挑什麼地方不好,非得挑她手腕中間那一枚小痣。
她心想,還當自己是撒尿占地盤的小公狗麼?
好像用這種幼稚的手段就能圈養她。
「你在想什麼?」小公狗的眼神微微不善。
當然,琳琅是不會將心裡話說出來的。
於是她微微一笑,「妾身只是想,上哪兒給陛下弄這一模一樣的粉藕來,好讓陛下龍顏大悅呢。」
真是的……這女人怎麼這麼會捋狗毛呢。
呸,他又不是狗。
當琳琅牽著人從內室走出,在外頭候著的小僧人下意識看了看她後背,俊臉飛速紅了。
少帝的臉色驟然陰沉。
一眾各懷鬼胎的心思中,在三人順利出了幻境。
幾乎就在走出去的那一刻,琳琅的手鬆開了,又恢復成之前清冷而不失威嚴的女帝模樣。
眾人心驚膽跳看向被「騙出來」的少帝,他只是訝異了一瞬,嘴角勾著似有若無的笑意,也不惱怒,吊兒郎當走在女帝後頭,儼然一副「老子就要跟你到天荒地老」的無賴姿態。
佛門祖師動了動雪白長須,看了那個跟著琳琅回來的弟子一眼,天資聰穎,到底是不經事,往後要多加管束才是。
相較於擔心徒兒陷於女色的佛門祖師,大部分人的關注點自然是在一波三折的狗血戀上。
他們看了看左邊漠不關心的白衣掌門,又看了看右邊波瀾不驚的魔尊,紛紛鬆一口氣。
沒打起來就好。
他們可不想成為第一批城門失火被無辜牽連的小魚兒。
然而,眾人發現,這四人站立的地方直接封鎖成一片結冰區,誰也沒說話。
詭異得安靜,安靜得可怕。
好像就等著一個導火線遞過來,噼里啪啦點燃,天雷勾動地火,然後……
就沒有然後了。
以這四人的戰鬥力,要是相互殘殺,他們絕對迎來全體陣亡的慘烈結局,一個個死得透透的,都不用古國費盡心思遞軟刀子過來了。
眾人你看看我,我看看看你,異常默契又理直氣壯給佛門祖師加持了「背鍋光環」——您老惹出來的火,您老得親自滅啊,佛門不都是講究什麼普渡眾生的麼,您這樣禍害我們年輕人不覺得虧心嗎?一把年紀的虧不虧心啊?
佛門祖師:「……」
要不是為了顧忌佛門聖地的蓮花般高潔形象,佛門祖師想噴這群兔崽子一口陳年老痰,看他們還敢不敢尊老!
佛門祖師深吸一口氣,沐浴著眾人救世主一般的仰望眼神,抽了抽嘴角,緩聲道,「盟主,如今這須臾幻境已破,我等接下來又該如何?」
「前行破陣便是。」
盟主大人的語氣一如既往的沉穩清冷,並沒有因為這亂七八糟的事兒有所遷怒。
這種冷靜在眾人看來是不可思議的,便是修士脫離凡胎,也有七情六慾,縱然表現的不明顯,也會捕捉到一些蛛絲馬跡。
但盟主大人不同。
他好像消除了所有的情感與性慾,不迷惑,不惶恐,不動怒,宛如皚皚雪山上供奉的玉佛,只餘一顆剔透的、纖塵不染的琉璃心,就算是九天玄女下凡,也休想撼動他的任何意志。
此時的眾人並不知道,盟主大人的另一重化身,就是修士們又愛又恨又敬又怕的「老天爺」。
而天道,從誕生之日起,一直扮演著冷眼旁觀者的角色。
既然眾生萬物皆是手下棋子,皆是眼中螻蟻,他又有什麼可在意的呢?
眾人不解他眼中漠然,並不妨礙他們對盟主大人的敬畏之心,一個個恭恭敬敬跟在他屁股後頭聽從差遣。
在天道爸爸的壓陣之下,沒人敢挑事,於是隊伍又變得「異常和諧」起來。
唯一讓魔門心腹不太耐煩的是,逍遙法天裡有一個女弟子,有事沒事總愛往她們家的女帝身上瞟,莫名流露出一股怨憤的氣息,好像陛下把她怎麼樣似的。若不是琳琅傳音說不要搭理,脾氣暴躁的心腹姐姐們當場就能讓那個藐視尊者威嚴的女弟子血濺三尺。
逍遙法天的掌門見此情況,也有些不滿,他掃了眼那蒙臉女子,又以警告的眼神看向她旁邊的太上長老。
元英最近這些年也是越活越糊塗了。掌門對這個女婿原本是愧疚的,自從女兒過世之後整日借酒消愁,十多年前好不容易勸著他去外頭走走,就參加了當時幽族帝後的婚禮。
回來之後,倒是開朗許多,他們這些老人也為他高興,誰知道他一把歲數了,最後竟栽在一個不滿二十歲的人族少女身上,還把他女兒辛辛苦苦掙回來的過去鏡也送給了人家,那是相當的闊氣啊——五六百年的閱歷都活到狗肚子了。
逍遙掌門追問女婿是怎麼回事的時候,他還理直氣壯地說是女兒轉世回來了,就是那個柔柔弱弱一臉倔強人族少女,還想讓掌門認她為乾女兒,兩人重續姻緣。
這一下好懸沒把逍遙掌門氣得元神出竅。
你說像就像,你說認就認?咱老父親還沒說話呢!
在逍遙掌門心目中,女兒就是唯一的女兒,不可替代的珍寶,旁人再像也就一個「像」字,何況這人族少女比他女兒差遠了,且不說天賦與才情,畢竟起點不同怪欺負人的,但是那種不知禮節、不識廉恥的性子,就足以將掌門打她下十七八層地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