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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冷著臉沒動。
她卻更加得寸進尺,細腰斜斜扭著,如同乳燕投懷,撲向了男人硬骨砌成的堡壘,似乎要在他的心口上開出一束最美的玫瑰。
原本松松蓋在肩頭的西裝驟然滑落。
復古的絲絨長裙泛著神秘又清冷的光澤,她的肌膚是進貢的象牙美玉,頸子綴著一粒細巧的藍寶石,狀如淚滴,在黑夜中閃爍著幽艷的光。
賀語冰見過這套黑色禮裙,他手下的一線明星剛好拿到了品牌代言。它被設計得很貼身,無一不在展示女性的曲線美,方形領口一直開到了肩骨,令女人們的脖子與鎖骨顯露無疑,偏偏除此之外,裙子保守得不得了,不但是長袖,裙擺還掩蓋了腳踝,令人難以窺見更多的風光。
藝人穿出了禮服的火辣性感,而她讓迷人多了一層欲說還休的輕紗。
她雙臂勾纏他的脖頸,眼波因醉酒透著瀲灩的光,「我、我就知道,你捨不得我跑的,對不對?那你為什麼……不好好看著我呢?」
琳琅的呢喃近乎囈語。
「你喝多了,認錯人了。」賀語冰冷酷打破了她的幻想,「我不是你老公,我是你見了就想躲著走的賀叔叔。」
她朦朧著一雙眼看他,反駁,「不,你就是……」
賀語冰擒住了她纖細的手腕,迫使她的指尖觸摸自己的下巴。男人的下頜線條分明,稜角鋒銳,琳琅摸到了微微扎手的胡茬。
「你老公的臉長這樣?」然後賀語冰看到小女巫震驚瞪大了眼,像是泄了氣的皮球,小聲的地問,「你、你突然怎麼變老了?」
他眼角一抽。
這是重點嗎?
她的手指在賀語冰的臉上亂摸一把,按按鼻子,扯扯眼角,哭得更厲害了,還拿出了孟姜女哭倒長城的架勢。
就這一會的功夫,胡思亂想的小姑娘從「我的愛人居然成了一個糟老頭子」跳躍到了「我的愛人老得這麼快肯定沒幾年好活完了老娘要守寡了」。
她抱著他放聲大哭,惹得路人頻頻注目。
賀語冰胸膛起伏,緩緩吐了一口氣,皮笑肉不笑地說,「是啊,我快要死了,一個人下去很寂寞的,你要不要陪我啊?」
她哭聲頓停,結結巴巴地說,「你說的是真的嗎?」
「不然還有假?」賀語冰似笑非笑。
她沉默了下來。
賀語冰唬住了人,抬眼搜索了一遍附近的乾淨酒店。
「今晚你就在這邊住一晚吧,明天我讓小張過來接你。」
賀語冰像提小雞一樣,把琳琅提到了酒店,讓前台小姐帶她回房間。他付了款,打算往外走,忽然聽見前台小姐一聲尖叫,他被人從背後結結實實抱住了。
賀語冰一愣。
她的小腦袋埋在他的脊骨里,小聲地說,「那就帶我一起走吧,我怕死,可我更怕失去你呀。」
拜羅伊特的秋夜是濃醇溫柔的,卻不及她的柔情似水。
賀語冰後知後覺,這是對他恐嚇的「回應」。
男人沒有說話,只是低頭望了望擱在他腰腹上的雙手,指蓋染著一層淺淺的桃粉色,乾淨得不可思議。
第二天清早,男秘書接到了賀董事長的電話,他連忙端正身體,規規矩矩垂耳恭聽。
嗯?女裝?什麼鬼?
董事長爸爸這是抽了哪門子的風,居然破天荒讓他買一套女性衣裙送到某間酒店?
天下紅雨?
還是他沒睡醒?
「穿好衣服後,帶她過來。」
賀語冰撂下一句話,掛了。
小張浮想聯翩,難不成是董事長爸爸的金屋藏嬌終於要浮出水面了?他跟隨賀語冰多年,可從來沒見過爸爸這麼上心過一個人。
畢竟賀董事長之前是標準的不婚主義,公開宣稱他對女人對男人對人妖對獸獸什麼的都沒啥興趣,完完全全的看破紅塵的禁慾人士。
疑似女主人的世界奇蹟出現,小張不敢耽誤,立馬在最近的一條商業街買了衣服,他私心想著董事長爸爸那悶騷的個性,特地挑了一件露背的交叉綁帶的小性感紅裙,既有少女的俏皮,又有女人的嫵媚,簡直就是完美!
小張興沖衝去討好未來老闆娘,順便看看世界奇蹟。
結果馬屁拍在了馬腿上。
賀語冰面無表情掃過琳琅及膝裙下的細長小腿,又面無表情掠過了男秘書心虛的神情。
小張很慫,他以為自己接的是風騷的老闆娘,誰知道是典雅端莊的大家閨秀。
賀語冰的時間觀念異常嚴格,小張已經來不及給琳琅買另一套衣裙了,就只能這樣跟著來了。
「賀叔叔——」
琳琅模樣侷促,三十分鐘的車程足夠她撬開小張的嘴,知道是誰將她送到酒店。
「吃點東西吧。」
賀語冰將菜單推給了她,全是開胃清腸的粥品。
心細如髮的男人周全考慮到了她宿醉的問題。
琳琅咬了咬唇,挑了個離賀語冰最遠的位置,兩人正好形成對角線。
威勢深重的男人眼皮也沒抬,放過了這一隻驚慌失措的小雪鹿。
琳琅出乎意料的選擇可逼死小張了,這裡總共四張椅子,他是要坐在疑似老闆娘的女孩子旁邊面對他的上司,還是坐在他上司的旁邊對著疑似老闆娘的女孩子?前者讓他心驚膽寒,後者他又害怕死無全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