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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昭烈咧開一口白牙,閃亮極了,「我說父親大人沒怎麼狠吧,好歹是你的兒子,屁股剛剛中箭,你還要拔我的牙?」
「你儘管口無遮攔試試。」燕國公絲毫不留情面。
燕昭烈翻了個白眼,他忽然想到了什麼,一雙瀲灩鳳眸彎起了起來,不懷好意地問,「老頭子,問你一個問題啊。你既然對兒子下手都這麼狠,萬一你親近的人背叛了你,你會怎麼辦啊?」
「遇到同樣的問題,你會怎麼做?」他老子反問。
帳外響著激昂剛烈的金戈之聲,燕昭烈思索片刻,才說,「我會把人囚禁起來,對她做最惡劣的事情。」
「什麼是最惡劣的事?」燕國公掃視著帳篷裡邊的刀劍擺設,隨意走了幾步。
燕昭烈瞬間聯想到了把人壓到案台上的一幕,她肚兜上還繡著紅艷艷的海棠花兒,他不自在轉過了臉,「反正,就是人所能想像最惡劣的事了。」他意識到自己被這個官場老油子牽著鼻子走,沒好氣地說,「我現在是問你!」
說完就被一枚小彈珠給敲了腦袋。
燕國公手裡正拿著一個小紅盒,裡面碼了十二頭姿態各異的小寶豬,還有一頭砸到他的腦門上。
「喂,我現在是傷員——」
燕昭烈見著那盒東西,底氣不足嚷了一聲。
「很貴的,別亂扔。」
燕國公聞言,手指夾起一頭,嗖嗖嗖扔了過去,跟天女散花似的。
燕昭烈手忙腳亂接過,一陣忙活下來,裹在白布里的臀肉疼得更厲害了。
他將十三頭小金豬愛心圈進懷裡,衝著他老爹怨氣衝天,「你到底是來探病的,還是來取我小命的?」
燕國公神情淡漠,「你說呢?」
燕昭烈哼了哼聲,又說,「你還沒回答我問題呢,萬一你……」
「沒有萬一。」燕國公的聲調一如既往的沉穩,幾乎察覺不出起伏,「辜負為父信任的人,為父不會讓他有萬一的求生機會。」
室內靜默了片刻。
「聽過骨醉嗎?」燕國公又說。
燕昭烈立即表現出不滿,「別把我當小孩,我當然知道是什麼意思了,不就是讚美一個美人,說她體態酥軟如醉嗎?」
燕國公平靜地說,「這還是一種刑罰。把人的四肢絞碎,剪的,錘的,或者是直接折斷的,都可以,只留軀幹,裝進一個酒缸里,再慢慢倒入美味的酒釀。」他嘴角隱約浮現一絲冷笑,帶著某種滲人的血腥味,「讓他的骨頭、筋脈、血肉完美染上酒的醇香,酥軟如醉。你看為父對他還是很仁慈的。」
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燕昭烈喉嚨一陣發緊。
「怎麼,你發現有人背叛為父?」
燕國公轉身問道,目光如淬血的劍鋒。
第309章 惡毒繼母前女友(14)
看著那如古井深潭的眼睛,燕昭烈不知為何,他掌心微微冒汗,嘴角一扯,說不出那個惡毒的名字。
明明只要他一開口,對方就會身敗名裂,不得好死。
「你說這樣,可是發覺了為父身邊出現了什麼奸細?」
燕國公皺著眉,復又問道。
燕昭烈垂頭看懷裡的小寶豬,成色鮮亮,一個個憨得可愛,開口說的是:「老頭子你這麼神通廣大,國公府鑄得跟鐵桶一樣,誰有那麼大的能耐混進去啊?」
他還是咽下了那個呼之欲出的熟悉音節,似真似假抱怨道,「就是這裡有幾個我看不順眼的人,天天找我麻煩。以後不是要共事了嘛,肯定會變得更親近,萬一他們又看我不爽,背後捅我一刀怎麼辦?」
燕國公不被他的可憐樣子打動,「你不捅別人就不錯了。」
燕昭烈得意翹起唇角,「那倒也是。」
父子倆說了一會兒話,監官在外頭咳嗽一聲。
顯然有事要知會他。
燕國公讓燕昭烈好好養傷,在金衛營給他爭氣點,轉頭掀了布簾出去。
他在軍營中逗留了半個時辰,打算返回國公府。臨行之前,燕國公又去看了兒子,琢磨著給他提點幾句,凡事要三思而行,不可隨意與人鬥氣。
然而,他一進去,便見桌子上放了一碗臘八粥,熱氣騰騰的,燕昭烈沒動,只是失神看著帳篷頂端。
燕國公的身形微微一頓。
兒子跟他不親近,這固然有少年叛逆的原因,更多的是做父親的政事繁忙,父子相伴的日子少得可憐。遇上盛景佳節,燕國公也只會讓管家帶兒子出去見識一番,本人從不陪同。
也許是中年娶妻,燕國公的冷硬心腸被琳琅揉得軟了。
他彎下腰,撿起一枚石頭,正中燕昭烈的腦門。
「老頭子你不要太過分——」
對方捂著痛處,怒視不已。
燕國公拍了拍手指的灰塵,「你的屁股既然沒有射成馬蜂窩,想必也不算太嚴重,走,為父今日休沐,帶你逛一逛佛會。」
燕昭烈並不領情,他又不是小時候那個哭著鼻子要爹爹抱抱的奶娃娃,眉頭一挑,疲懶地說,「一群禿驢施粥有什麼好看的,不去。」
燕國公清楚兒子那軟硬不吃的性子,也不廢話,直接道,「不許不去。你母親也在白馬寺,趁此機會,你給她賠禮道歉。」
一頭小寶豬從燕昭烈的掌心陡然滾落。
燕昭烈掩飾般低了低頭,又撿了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