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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脆的踩踏聲逐漸傳得遠了。
樓道的最前方投射出一束明媚的亮光,琳琅加快了腳步,跨過了那細窄的門檻。
「嘩啦啦——」
那一瞬間,頂樓的風瘋狂涌了過來,她的頭髮被吹得凌亂。
放眼望去,鐘樓的下面是寬闊的街道、星羅棋布的房屋、午後格外慵懶的泰晤士河,有幾家住戶把頂樓改造成了小型花園,遠遠看過去就像是一個絕美的童話夢境。
湛藍的天際下,鴿子成群飛過,偶爾飄過幾隻搖搖晃晃的彩色氣球。
琳琅的外套被調皮的風不住搗亂,她乾脆脫了下來,還沒放好,唰的一聲迎風飛舞,朝著鐘樓下面直直墜落。
「算了,等會再撿。」
琳琅拉住了操心的男人,她仰著臉笑道,「比起衣服,你不覺得這個時候挺適合耍浪漫的嗎?」
梵卓唔了一聲,「那好吧,你想我怎麼做?」
女友又在瞪他了。
「你這個老古板,真不會討女人的歡心。我當初怎麼就瞎了眼選了你呢。」
女友又開始日常的嘀咕埋怨,通常是超小聲的。
但是很可惜,血族的聽力十分發達,她的遮遮掩掩註定收不到任何效果。一般情況下,梵卓選擇聽不見,不過總有例外的時候。女友繼續抱怨,「早知道就要茨密希那個小鬼好了,雖然嘴巴毒了點,偶爾耍點小心機我還挺喜歡的——」
冰涼的手掌熟練捂住了她的嘴唇。
男人似笑非笑,「你再說一遍?嗯?」
美麗的女友歪了歪腦袋,忽然用那糯米似的小牙齒咬住了他手心的軟肉。
這傢伙又在犯規了。
梵卓眯起冰藍色的眼眸,挪開了手指,作勢要吻她。
輪到對方反客為主,結結實實給了他一手印。
笑得跟一隻偷腥的小貓似的,讓人也生氣不起來。
「今天,你在遊戲中表現很好,作為獎勵,我要悄悄的、悄悄的告訴你一個秘密。一個誰也不知道的秘密。只有我最喜歡的、最喜歡的伯爵先生才有資格知曉的終極秘密。」
她踮起腳尖,一隻手攀附在他的胸口上,故意壓低聲線,說得神神秘秘的。
耳廓被她柔軟的髮絲掠過,痒痒的。
他想做壞事的念頭愈發強烈。
作為國會中禁慾系的代表人物,縱然內心波浪滔天,表面上依舊維持著一貫的冷靜斯文。
「秘密?」
政客先生咀嚼著這個意外的字眼,開始用他引以為傲的理智頭腦進行風暴分析。
「你把我放在柜子頂端的糖果吃光了?」
「還是又摔碎了我收藏的頂級鐘錶?」
「唔,你不會又把我的書拿去墊咖啡吧?打翻了?」
琳琅:「……」
發現自己的瞪人技術越來越成熟了,琳琅忍不住用鞋跟踩住了對方的皮鞋尖兒,進行了一百八十度的優美旋轉。
男人的喉結顫動,低沉的笑聲隔著胸膛傳遞到琳琅的手臂上,「好了,別生氣,不管你隱瞞了什麼,我都原諒你了,行不行?乖,我的卡卡,把你這雙美麗的小腳挪開。萬一斷掉了,以後誰來抱你上樓睡覺呢?」
他很少會說這種撩人的話,但只要一開口,絕對是教科書級別的寵溺。
琳琅果然把腳移開了。
對方慢吞吞朝著她這邊傾斜過來,琳琅又趕緊用手去推他。
「你不要總是想著做壞事,你先聽我說呀。」
伯爵大人哄人的手段很老套——她只要一生氣,那沒關係,吻到她不生氣為止。
「嗯,你說,我聽著。」
他捋了捋女友的頭髮,突然對方後退了幾步,挨上了圍護的欄杆。
梵卓擰眉,「你過來點,別掉下去了。」
琳琅沖他一笑。
彩色頭繩被女主人隨意扯下了,輕巧鑽進了腕間。她原本及肩的頭髮開始長了,從肩膀的位置一直蔓延到了腳踝。
女親王標誌性的血瞳沒有出現。
對於普通人而言,這一幕也許是驚悚的畫面。
而血族是不死之族,這樣異類的事情早已司空見慣。
他甚至覺得這情節美得窒息。
只是對方下一刻的動作讓他的心跳驟然停止。
「啪!」
她猛然往後一倒。
在那一瞬間,她甚至是閉著眼,嘴角含著笑。
紅裙在風中掀起了波浪。
在鐘樓的塔頂,在時間的盡頭,墜落。
「卡卡!」
政客先生的聲音不再平靜,甚至帶著撕裂的痛楚,沒有任何的考慮,他緊跟著跳了下去。
風聲呼嘯,肆意撕扯著皮膚,泛著尖銳的刺痛。
他拽住了琳琅的手,一把摟緊懷裡。
血族有特殊的能力,在危險的關頭可以將身體的血肉分裂成一群蝙蝠,據說是為了逃脫血獵的追捕,只要有一隻蝙蝠活下來,就能進行身體重塑。梵卓並不喜歡在他人的面前顯露自己的真身,但現在情勢危急,他不得不打破自己的原則。
他正打算實施,耳邊傳來溫熱的、異樣的呼吸。
「你摸摸我的後背,它在發燙。」
不止是在發燙,還有某種尖硬的東西仿佛要破開束縛。
「滋——」
他的手掌被刺破了,縷縷的血珠被勁風割裂,鐵鏽般的氣味很快消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