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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到如今,你以為我還會相信你這個騙子嗎?」他說。
琳琅沒有說話,只是眼中笑意深了一層。他嘴上說著不相信,雙手倒是很誠實拽住她的衣裳,連人貼得這麼近也沒有露出反感的神態,若是真正厭惡的仇人,怕不得一巴掌招呼過來吧。
真是單純的娃。
琳琅摸了摸他腦袋。
武力值是夠了,陰狠歹毒也有了,就是智商有點令人擔憂。
最後,七皇子底氣不足放了一些狠話,雙腿發軟回到了自己的帳篷,他被琳琅也折騰得夠狠了,次日洗漱挑了件淺絳色高領錦袍,飾以緋紅骨雕,這一身反襯得他艷麗無匹。
女皇見他這身紅裝,眼底儘是驚艷之色。
之前七皇子被封妃,賜「梅」字,是傾心他一身孤傲風骨,面對一國之主毫無懼色,也不像尋常宮妃一樣對她曲意逢迎,卻令這位至尊愈發尊重起他來。
女皇心知他恨自己滅了月昭國,但過去之事不可挽回,她只能從別處來贏取他的芳心。這場圍獵也是女皇自己特意準備的,想在男人面前展示自己最為強大優秀的一面。
女皇的精湛騎射在楚國赫赫有名,她對自己很有自信。
但她千算萬算也沒想到,有人已經趕在她之前截胡了。
現在七皇子滿心滿眼都是那個壞透了、「扮豬吃老虎」的傢伙,哪裡還顧上女皇的「精彩表演」?他一聽對方感染了風寒不能出門,起先是幸災樂禍,後來竟覺得不是滋味了。這兩種心情交織之下,整個人都萎靡了下來。
一場精心準備的圍獵,由於梅妃的「心情不佳」而草草結束。
莫筱燕坐在馬車裡,撫著胸口,感謝老天讓她躲過一劫。今早她莫名其妙從帳篷里醒來,才發現自己竟然身處獵場,當即嚇出了一身冷汗。
她不是好好在王府里待著嗎?怎麼跑到這兒來了?一想到那個對她說「背叛者絕無好下場」、眼神幽暗的艷美少年,她就覺得心口怦怦直跳,總沒好事發生。
有一些奇怪的事情在身邊發生著,莫筱燕神經再大條也知道不同尋常。只是身邊的人卻好像什麼都沒察覺到。
這天早上,她隱晦問王夫謝連城,她最近是否會做出一些奇異的舉動。對方一邊梳著緞子般鴉青的長髮,一邊轉頭詫異看他,好像她在問一些什麼古怪的事。
莫筱燕立即打著哈哈轉移了話題。
古人對鬼神精怪之事十分忌諱,她要是說有人控制了她身體,恐怕會被當作妖魔一樣被綁在木柱上受刑,就像溫庭那樣。莫筱燕打了一個寒顫,不敢再想下去。
原本是夫妻的一對就這樣各懷鬼胎回到了王府。
琳琅第二天是在另一個鋪里醒來的,她被一個未著寸縷的男人強硬摟在懷裡,還枕著別人的胳膊,四周儘是曖昧的氣息,看來昨晚的戰況激烈。
她嘖了一聲,下床穿衣。
殊不知,對方早就醒了,一雙寒星般的眼眸盯著她不放。
長長的墨發披散下來,直垂腰際,遮掩住妙曼的身軀,女人慢條斯理撿了衣裳穿上,姿態優雅而閒適。
這不是王爺。
那女人她根本就不會穿衣服!
嚴薄夜的心裡猛然湧起一個可怕的猜想。
下一刻她轉過身來,他迅速閉上眼。
那人站在床邊,似乎注視了他好一會兒,才低下身來。有幾縷髮絲落到他面上。
嚴薄夜胸口一滯,這傢伙想要做什麼?
琳琅嘴角微勾,就這種裝睡的程度還想騙過她?
也好,正方便她刷一把好感度。
她將他裸露在外的胳膊放回被窩裡,又掖了掖被角,做好一切後她才讓外頭候著的人進來,還示意他們放低聲音,不要吵醒了貴君。
莫筱燕的「溫柔體貼」表現在她願意放下「大女子」的身段,在男人面前做小伏低,就算他們惹她生氣了,也不發脾氣,反倒是笑嘻嘻湊上來,偶爾買一些精緻的小玩意兒哄一下眾人,逢年過節就帶人上街走走轉轉。
相較於外頭那些風流花心又打罵男子的女人,莫筱燕可謂是「最佳妻主」的典範,也難怪王府里這一群男人對她死心塌地,甚至為了她不惜合夥弄死真正的談琳琅。
不過嘛,琳琅最喜歡給別人出難題了,尤其謝連城又給了她一個絕佳的身份。
一個是溫柔沒有原則的草包王爺,一個是前朝的絕世名將,功績顯赫,卻英年早逝。
到底會選哪一個呢?
琳琅表示很期待結果。
至於他們會不會打起來,那就不關她的事嘍。
琳琅壞心眼露了一手「鐵漢柔情」之後,就讓人帶路去王夫所居住的東廂房。
謝連城竟發起高燒來,一張臉紅得一塌糊塗,應該是昨天被嚇著了。琳琅喚了大夫進來,又親自替他擦拭身子,等他的體溫稍稍降低一些後,已經是月上枝頭時分了。
人一生病,就會特別想依賴身邊的人。
謝連城也不例外,他軟軟靠在琳琅的身上。雖然琳琅之前殘忍的射箭一幕讓他心有餘悸,可一見到這人放下了身份親自照顧他,緊張兮兮的,一點都不像往常威風凜凜的將軍大人。如此的反差,反而讓謝連城愈發感受到他在對方心目中的份量,愛慕也蓋過了畏懼。
男人嗓音還沒全好,帶著濃濃嬌弱的鼻音,「我不要喝藥,好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