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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繼太后不那麼想,荒帝近三年來不踏出盛國一步,從一介血腥暴君成了安靜種花的美男子,看上去也沒那麼可怕了,於是繼太后的心思又蠢蠢欲動起來。
「這位繼太后真是痴心不悔啊。」琳琅單手支著額頭,同荒帝下棋,「秦國打了幾場勝仗,收了幾名諸侯,狐狸的尾巴都快藏不住了。」
荒帝的眉動都不動,顯然沒把秦國太后放在眼裡,寒聲道,「阿姐放心,再過些時日,弟定讓她的痴心變痛心,現今且讓她猖狂。至於這壽宴,弟會派人打發,阿姐不理會便是了。」
琳琅阻止了他,「不,我們要去,而且是堂堂正正光明正大地去。」
荒帝很自然改口,「那咱們賞它一個面。」
繼太后的壽筵定在六月初一,松柏成蔭,夏酒新釀,各國車馬在五月中旬已進入北境,表面上熱情高漲,恭維不斷,暗地裡危機四伏,處處險境。
五月最後一天夜晚,蟬蟲鳴叫,繼太后把她得力的傀儡皇帝叫到跟前來。
「這幾日你可探聽到什麼消息了?那荒帝來就來了,怎麼把他的姐姐也帶來了?」
二十三歲的年輕秦帝恭敬俯首,「稟太后,長公主閉宮潛修數年,這古佛青燈,心生煩悶,便會想著外出走走。」
繼太后不甚滿意,「就這些?你個沒出息的廢物,什麼有用的情報也探不出來。」她本欲生氣,又見燈燭昏暗之下,小秦帝一雙天生風流勾魂的桃花眼,唇不點而朱,光耀奪目,不可直視,滿腔的火氣隨之熄滅,「你過來,讓哀家好好瞧瞧,近日操持壽宴,莫不是消瘦了。」
宮女們把頭垂得更低,生怕見著什麼不能見的畫面。
小秦帝含笑道,「母親這是什麼話,能為母親效力,兒求之不得。」
繼太后被「母親」一詞哽在喉嚨里,拿起杯盞扔他腳下,砰的一聲,眉眼倒豎,「滾吧,不識抬舉的小孬種!」
若不是看在他三分賤骨七分忠誠的份上,繼太后斷然不會冒著狸貓換太子的風險,將一個小替身扶正。如今小秦帝被她派外打仗,打出了幾分氣勢,又能幫著她壓住朝臣,一躍為繼太后最看重的心腹,更不能如昔日一般,打罵隨意,把他踩到泥里。
「你如今是翅膀硬了,摟著東風趁勢而起,便翻臉不認人了。」繼太后恨恨道。
小秦帝不動如山,有理有據解釋道,「母親,如今秦國赫赫炎炎,正是鮮花著錦烈火烹油之際,各國來賀,你我身在廟堂,斷不能出一絲差錯。」
繼太后不知不覺被他安撫住了。
突然間,繼太后又問了一個送命的問題,「我與那大盛長公主孰美?」
小秦帝毫不猶豫,「自然是長公主麗色無雙。」他的心上人,連一根頭髮絲兒都是絕世無雙的。
繼太后氣得心痛,手指顫抖對著他,說不出話來。
小秦帝柔聲道,「時候不早,兒喚伏雨進來伺候母親安置。」
伏雨是小秦帝特意從姑射尋來的美男子,也是繼太后新收的面首,眉眼如霜,清高傲骨,不願意在太后寢宮伺候,而是自尋差事,當了御前侍衛,頗有幾分荒帝冷若冰霜的氣勢,繼太后就愛這一口,對他榮寵尤甚。
小秦帝搬出這尊小佛爺來,繼太后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溫柔下來,「那便讓他進來吧,哀家也好些時候沒見著他了。」
「那兒臣告退。」
小秦帝紅袖翩飛,與伏雨擦肩而過。
他眼底淌過一絲暗光。
返回寢宮後,小秦帝不緊不慢取出一方素帕,邊角泛黃,遠不是什麼貴重之物,卻被他愛惜地藏入懷中。
第二日,壽宴開場,主賓齊聚華陽宮。
繼太后坐在上首,著迷瞧著下方的荒帝,對方一身玄袍,飛眉入鬢,冰凍三尺的森然模樣讓歌姬不敢造次,草率扔了個袖子就急匆匆退回原位。
「荒帝三十有五,年富力強,後宮空置,就不打算找個可心的人兒暖暖身子?我大秦雖在北地,養不出姑射國那柔情似水的姑娘,可也是別有一番滋味的。」
此話一出,交杯換盞的動作出現了僵滯時刻。
他們來秦之前,繼太后行事荒誕早有耳聞,前些年還遣了侍者去了大盛,當眾給荒帝念一些面紅耳赤的情詩。怎麼,那七城的教訓沒讓繼太后清醒,反而更要湊上前去了?
「秦太后說的是。」
出乎意料的,冷眼旁觀的大盛長公主說話了。
「各花入各眼,本宮瞧著,小秦帝年過弱冠,顏色正好,入我盛朝宮帷正好,不知秦太后意下如何呢?」
敢當著老娘的面泡我弟弟,老娘就不敢泡你兒子了麼!
第577章 師娘前女友(19)
年過弱冠?
顏色正好?
各國君王與使臣面面相覷。
他們懷疑長公主在調戲良家婦男,而且有充足的證據!
然而,抬眼看去,紅地金緞長裙的長公主席地而坐,姿顏姝麗,坐姿端正,那脊背仿佛是被玉尺丈量過,冷淡嚴謹得近乎苛刻,與荒帝凜若冰霜的眉眼如出一轍。
他們心道,誰靠近這姐弟倆准被凍個半死。
因為琳琅太淡定了,眾人怎麼也無法將規矩冷漠的長公主和輕薄良家婦男的潑皮無賴等同起來。
反而是繼太后被琳琅嗆出一口酒,「你、你說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