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9頁
席副導也不知是用什麼做的心腸,對她們家一往情深的小魚兒置若罔聞,除了必要的劇本溝通,基本都不瞟人一眼,小可憐兒每天只能眼巴巴等著大魔王的「辣手摧花」。她們又氣又惱,但誰叫琳琅的身份地位擺在那裡,席家這個龐然大物不是輕易能惹的。
「來,琳琅妹妹,哥哥敬你一杯!」
酒酣耳熱,導演多喝了幾杯,臉色漲得通紅。他心裡始終惦記著功臣,又醉醺醺站起來走動,衝著琳琅露出個憨憨的笑容。
扶著導演的是沈先生,他一聽這混帳玩意兒要用酒精禍害小姑娘,難有表情波動的臉上皺了下眉頭,將送到半路的酒杯攬了回來,動作相當熟稔,說,「琳琅不勝酒力,我代她喝。」
他這些年待在琳琅身邊,亦師亦友,替她擋酒都快成骨子裡的本能了,一時間忘了她身邊有一個更合適的人選。
導演是真醉了,眯著眼,舌頭咬著含糊不清,「幹什麼,心疼你的小女兒了?」
沈先生輕輕回了句別胡說。
他穿著比封宴要隨性些,深灰色嵌著邊兒的襯衣,繫著的紐扣一絲不苟,襯上一副斯文儒雅的眼鏡,在紅穗搖曳的宮燈下,像是一卷舊時民國的古畫,充滿著書墨的氣息。
「誰胡說了,你眼珠子般寵著的,不是女兒難道還是小情人了?」
導演還真沒見過沈先生為誰鞍前馬後,琳琅是頭一個。但好友表現的太雲淡風輕了,讓他也拿捏不住真實的想法,只能在心底存疑,這會兒被酒精一刺激,當眾吐露出來了。
「啪——」
斷裂的聲音從另一端響起。
眾人吃驚看著那柔弱的男孩子折斷了一雙木筷。
「抱歉,一不留神。」
少年撓了撓頭,無辜極了。
那頭的導演沒有在意這個小插曲,進入暈眩狀態的人頭腦一熱,嘟囔著說,「哥哥瞧著,琳琅挺好的,要不,你抓緊點,再升華下革命友誼?
「反、反正,嗝,你們看了這麼多年,還不膩,一輩子也挺好的呀。」
「啪——」
這回出事的是琳琅的隔壁。
封影帝的勺子從他手上抖落,跌到地上了。
清脆的聲音在這種場合下異樣刺耳。
男人反射性去看琳琅。
女人回他一個訝然的眼神,好像在說怎麼這麼不小心。
演得跟真的似的。
封宴心底嗤笑,要不是這人故意踩他一腳,他還真的信了。
對於勺子掉落的原因,主角是心知肚明的,但其他人可不這麼想。尤鳴略帶隱晦瞥了影帝一眼,將他的情緒藏得很好。
封宴彎下腰,準備去撿地上的小勺子,他再怎麼不喜歡琳琅,也不會當眾為難一個穿了長裙的女士去撿東西。
這一低頭,他視線不可抑制往旁邊移去。桌布是深藍色的,邊沿綴了一排流蘇穗子,碎碎掃過她的膝蓋。席副導的天生麗質是公認的,單不論她的艷美容貌,一雙秀美勻稱的長腿便堪稱人間殺器。
他發覺自己停留的視線不太適合,稍稍擰過頭,去勾她腳邊的銀色勺子。
剛捏住勺柄,封宴聽見輕輕的咔一聲。
女人高跟鞋的鞋尖不偏不倚,正好抵住勺心。
男人愣了愣。
她今日穿了一雙海藍色鑲著細鑽的三寸高跟鞋,燈光遮擋下,瑰麗的顏色有所收斂,只是主人的踝骨細弱纖秀,冰肌玉膚,更像是薄薄的一片雪瓷。越是完美,就越想讓人摧毀,在這乾淨的雪色中印上自己的瘋狂烙印。
氣氛無端旖旎起來。
鼻翼的呼吸有點濕熱,封宴閉了下眼,伸手想要拽出被她踩著的勺子。
一扯,不動。
二扯,還是不動。
男人的自尊怎容得被人這樣戲弄,封宴心底發了狠,猛然一拽。
由於猝不及防的衝擊力,他的腰骨磕到了椅背,又是劇烈一痛。
然而他卻沒空理會這些。
封宴愣愣瞧著滾到另一邊的高跟鞋。
他使勁太過,連帶琳琅的鞋也被拗走了。
鬼使神差的,他轉臉去看失去舞鞋的惡毒王后。
那腳腕細細的,宛如新剝的青筍,漂亮又秀氣。指甲修剪得整齊,並沒有像手指塗了丹蔻,反而顯出一種另類的誘惑。封宴是個標準的手控,對女人的裸足向來不感冒的,沒想到隨便一瞥,竟被弄得不知所措。
某種隱秘的念頭一閃而過,他心神失守,觸電般跳了起來。
幸虧桌面上的人跟導演一樣,喝得醉醺醺不在少數,他的反應並沒有引起太多的人注意。
琳琅似笑非笑掠了他。
男人強裝鎮定,端起一杯東西來喝。
「那是我的橙汁兒。」
繞著舌尖打轉的餘音,由著女人的紅唇傾吐出來,便帶了蝕骨的魅力。
「咳咳咳——」
辛辣的刺激嗆住了影帝的口鼻,狼狽至極。
等他緩過神,定睛一看,那玻璃杯壁上果真殘留著半邊唇印。
為什麼……不是完整的?
這個念頭剛一湧出來,封宴覺得渾身都不對勁兒,像是高燒未退的症狀,他將這一切歸結於琳琅的「不安分」。
浪蕩輕浮的女人!
他恨恨瞪了琳琅一眼。
吃著碗裡想著鍋里,有了未婚夫還不收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