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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公主,讓之還有要事在身,不便久留。」
三師兄無視了滿場狼藉,做了得體的告退姿勢。
身後傳來笑聲。
「既然來了,不如喝杯喜酒再走。」
三師兄暗嘆,長公主不愧為女中豪傑,鴻門宴說設就設,全闌門說搞就搞,女人狠下心來,半點都不帶含糊的。
只是可惜了大師兄。
長公主是逢場作戲,而大師兄是假戲真做。感情就像一場賭局,一旦動心,周身全是破綻,大師兄被貌美心黑的莊家緊緊套牢,最終輸得傾家蕩產。賭徒愛上莊家,那不就只能白白被坑嗎?大師兄聰慧如此,怎麼會不懂這一點?
大師兄在自欺欺人,不願從黃粱一夢醒來罷了。
完蛋,他想個什麼玩意兒。
老狐狸暗掐自己一把,都火燒眉頭了,他還有心思物傷其類?難道男人一想女人就會犯成傻子的嗎?
出千老手的三師兄故作糊塗,「長公主,你可別打趣讓之了,讓之三杯就倒,怕是喝不得這一杯喜酒,還是別了。」
一旁的五師兄聽了,露出鄙夷無比的神色,老狐狸,又在滿口胡謅了,十句里沒一句能信的,他就沒見過這傢伙醉過顯出原形的時候,不然他非得揪住他的狐狸尾巴做一頓美味的炙烤。
「那就慢慢地喝。」
長公主伸出雙手,在耳邊輕輕拍了個巴掌。
頓時,寂靜的牆頭架滿了箭矢,寒光湛湛,不可直視。
五師兄鄙夷的臉色驟然猙獰。
「穿雲一箭軍?」
他的千金閣完全沒有收到這支神出鬼沒的箭軍情報!
五師兄好歹當了個情報頭子,從一個拈雞惹狗的小霸王身價倍增為各國刺客的黃金目標,經常是睡覺睡到一半,有人悄悄摸到他床邊,要給他來個血濺三尺。雖然這些人最後被他三寸不爛之舌感動,一個個大徹大悟改邪歸正皈依佛祖,然後死心塌地做了他的小弟。
畢竟這世上誰跟銀子過不去呢?
這兩年,五師兄李千機完全點亮警惕技能,可他愣是沒想到啊,參加個喜宴還能參出驚天危機來。
大盛有兩支軍隊,一是威名赫赫的烏衣鐵騎,負責征戰四方,二是深藏若虛的穿雲一箭軍,五十丈內輕取敵軍首級,令諸國聞風喪膽。
不是,他要是記得沒錯,這明明是他大師兄跟前師娘修成正果的喜宴,他本人更是抱著震悚、敬畏、瞻仰等等複雜心情而來,準備學習一下大師兄破釜沉舟的決心,再來瞻仰下絕美的神仙愛情,他都做好準備了,懷裡藏了幾條帕子,必要時候應應景,淚灑婚宴。
結果他隨了份子錢,還得被師娘的穿雲一箭軍射成個馬蜂窩?
買賣做得太虧本了!
五師兄垮下了臉,「大師兄,你不會想玩死我吧?」
他的功夫雖然在江湖上榜上有名,但說到底,壓在他前面的一二三四全是悟性通透的絕世天才,他在其中艱難生存,一路打擊,根本不覺得自己的武功如何高強。
好不容易來了個人畜無害的小六,平時也沒見這個小兔崽怎麼修煉,誰知考核功夫,遠遠把他甩在身後,他吃了一堆土,連個小屁股也看不著。
一眾妖孽師兄弟里,五師兄的內功、招數、身法、步法從來都是萬年倒數第一,他沒天真到自己能從穿雲一箭軍的包圍中毫髮無損地脫逃。
正是因為信任大師兄,五師兄拍拍腦袋,最沒戒心地來了,不像其他人還做了兩手準備。
他甚至覺得這是大師兄難得一次的婚禮,他要是佩戴武器,衝撞了喜氣怎麼辦?輕功不太好的五師兄心裡發虛得很,求救般去看大師兄。
「你這是做什麼?」
大師兄的臉色更加蒼白了,整個人搖搖欲墜。
「你讓他們住手。」
長公主憐憫輕嘆,仿佛嘲笑他孩童般的掙扎。
「我的傻貞兒,若不是為了引他們來,我怎麼會捨得在你身上花費功夫?你如木頭般無趣,實在討不得女人的歡心。」
元懷貞心裡緊緊繃著的一根線,在此刻崩毀。指尖的傷口凝成血枷,心上的傷口撕裂成災。
「放。」
長公主擲地有聲。
頓時,無數箭矢破空而來。
清凌凌的箭芒之中,師兄弟們成了瓮中之鱉。
「你……你瘋了。停下,你讓他們快停下!」
元懷貞唇色發白,他踉蹌站起來,試圖阻止這一切,如果有人因他而死,他一輩子都會良心不安!
琳琅沒有阻止他,冷眼看他奔到箭軍的眼皮子底下。
「咻——」
箭矢穿過肩膀,紅袍染血,將元懷貞狠狠釘在檐下。
人間仙境的蓮房化成危機四伏的荊棘地獄,血腥味瀰漫其中。
「咳咳咳——」
元懷貞躺在血泊之中,他失了武功,在這種級別的攻擊下,如同廢人,根本幫不上忙,還連累五師弟為了推開他,膝蓋硬生生中了一箭。
「小五,小五你怎麼了?」
元懷貞拽住對方的胳膊,無瑕美玉的臉上沾滿了師弟的血。
他第一次嚇得傻了,渾身不聽使喚地發抖。
「大師兄,小心,箭、箭上有毒,別管我,快逃……」
五師弟抓住他的衣領,痛得快要暈死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