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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天,三師兄跟著大師兄去看他們的沛兒弟弟。
大師兄給小孩餵完了藥,見人神情懨懨,又取出一包蜜餞海棠,打開層疊油紙,露出甜蜜的金黃艷色。
巫馬沛的情緒又有點兒繃不住了,「這是我娘親最愛吃的蜜餞海棠。」舅舅袖囊里也是常備的,偶爾會珍惜地含上一枚,連帶著他也養成了習慣。只是這次回闌門過於急切,他的蜜餞早早吃完了,又不好意思讓師兄們去買,哪有男孩子愛吃甜食的。
「好了,莫哭,快吃吧。」元懷貞往前遞了遞。
巫馬沛突然崩潰,抱著大師兄的細腰嚎啕大哭,好一會兒他哭得累了,雙眼腫成核桃,歪在大師兄的懷裡沉沉睡去。
大師兄扶著人躺下,輕柔掖了掖被子。
師兄弟一起往外走。
三師兄開玩笑地說,「大師兄,你對沛兒弟弟未免太上心了吧,又是煎藥,又是蜜餞,感覺像是在養兒子。」
只見前面走得穩穩噹噹的大師兄噗通一下。
俊臉朝地,來了個平地摔。
三師兄:「……」
他說什麼了???
第574章 師娘前女友(16)
暗牢開了一線天光。
窩在角落裡的奚嬌嬌撲到鐵欄,眼睛充滿渴望,「誰?誰來了?是不是要放我出去了?」
階下之囚的滋味可不好受,她被關押在這暗無天日的密室里,四處充斥著腐朽與惡臭的氣味,她甚至看到了旁邊牢房躺著一堆白骨!
在奚嬌嬌還是闌門的弟子時,見到的是門派最光明的一面,各家師傅們博古通今,一派光風霽月,即便是被訓斥了,容貌俊美的師兄們也會為她求情,為了哄她,不惜下河捉蝦上樹掏鳥,奚嬌嬌過得比家裡還恣意快活。
要不是有她的仇人巫馬琳琅在,奚嬌嬌發自內心喜歡闌門這個地方和裡面的人。
直到她被關到地牢里,第一次嘗試到叫天天不靈叫地地不應的滋味。
就算是那次被抄家,她也只是被囚禁在府里,睡得還是高床軟枕,哪裡受過這般的糟蹋!
闌門仿佛是披著羔羊皮的狼,當他們發現奚嬌嬌是混入他們其中的異類時,在黑暗中慢慢張開了充滿涎水的血盆大口。
奚嬌嬌害怕極了,什麼復仇被她拋之腦後,心裡打定主意,只要來人,她就認錯求饒,尊嚴哪有小命來的重要!
「很不巧,是閻羅爺來了。」
一道微含笑意的聲音自上方傳來。
「小七,多日不見,你在這裡可還睡得安好?」
奚嬌嬌欲要求饒的話噎在喉嚨里。
來的是三師兄公良瞻。
這是奚嬌嬌完全想不到的不速之客。
三師兄公良瞻在一眾師兄弟中存在感很低,僅次於四師兄雷青嶺。三師兄長了一張人畜無害的臉龐,既沒有大師兄的清冷出塵,又沒有二師兄的光耀奪目,卻容易讓人生出好感。
他的眼睛是極為標緻的月牙形狀,唇角微微一彎,配上秀美頎長的身段,活脫脫一個文雅孱弱的清雋書生,還是那種在寺廟裡最容易被狐狸精盯上吸收精氣的病弱書生。
奚嬌嬌初來乍到之際,三師兄絕對是她心目中的頭等白月光,世家大族的雋雅儀表,舉手投足透著令人著迷的卓絕風姿。
那個時候,她跟師兄們還沒混熟,對平易近人的三師兄觀感最佳,不同大師兄元懷貞,像個無欲無求的撞鐘老和尚,天天雷打不動,不是做功課,就是鑽進樹叢捉蟲子。
二師兄秦棠天生風流桃花眼,瞧著是個輕浮浪蕩的花花腸子。四師兄身材最魁梧厚實,沉著一張臉,活像誰欠了他數萬銀子,奚嬌嬌更不會自討沒趣,湊上去挨罵。
至於鬥雞遛狗的五師兄跟六師兄,是一對見面就吵的小冤家,他倆與其說是男人,更不如說是還沒長大的頑童,一架打完了,還要到長輩面前哭哭啼啼告狀,沒一點兒男兒擔當。
後來她漸漸放開,跟師兄們打成一片,一二四五六都寵著她,三師兄這個白月光淹沒眾人之中,自然也被奚嬌嬌給遺忘了。更何況,相處之後她才發現,三師兄表面裝得比大師兄還要正兒八經,實際上蔫壞得很,愛損人與挖坑,專門逮住五師兄這頭肥羊薅毛。
三師兄給奚嬌嬌的驚艷感逐日消散,只剩下對待哥哥般的普通感覺了,完全不像是面對二師兄的臉紅心跳。
如今她淪為階下囚徒,眼看著三師兄蟬衫麟帶,腰佩玉玦,從暗處從容不迫款款走來,奚嬌嬌仿佛又想到她初次上山的那日。
那日正值上元節,闌門沾了節日的熱鬧氣息,四處披掛花燈與彩綢。月光清澈如水,少年著了月牙白長衫,外披雪貂大氅,腰綴紅穗,扶風而立,手裡提著一隻佛塔燈,低頭一笑,溫柔得近乎慈悲。
「三師兄……」奚嬌嬌雙手捏緊鐵桿,冰冷的觸感寒入了肌體,而她的心裡是火熱的,「三師兄是來救我了嗎?」
她下意識略過了那句「閻羅爺」。
三師兄怎麼會說出這樣的話?
「小七,凡事求人,要有求人的樣子。」
三師兄彎了彎他月牙似的眼睛,令奚嬌嬌瞬間想到了五師兄罵三師兄的話,說他是一隻修煉成精千年老狐狸。
「你呢,是第一個給了師兄驚喜的人,我自詡神機妙算,卻沒想到,有朝一日,被你一個小女孩兒玩弄於鼓掌,可把我公良家的臉摔個乾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