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琳琅端起玉碗嘗了一口,略微澀嘴,「不怕,是甘的,就是氣味兒難聞了一些。」
「我不要喝。」男人臉上全是嫌棄,不過當琳琅舀起一勺放他嘴邊時,他還是乖乖喝了。要是謝家主夫看到兒子這樣聽話喝藥,估計會以為他是撞邪了。
等他喝完了,琳琅吻了吻他唇角的藥汁,問,「還苦嗎?」
他有些害羞躲進她懷裡,像個小孩子一樣。
只是在看不見的地方,男人露出了迷茫又痛苦的神色。
她對她越好,他就越不知所措。
琳琅這邊進展順利,女主那邊就不太妙了。
在想到解決辦法之前,為了避免被人發覺端倪,無肉不歡的莫筱燕主動搬到了書房睡覺,美曰其名是修身養性。有時她真的忍不住了,厚著臉皮在白日求歡,三位貴君對她還算熱情,有時還會來一趟幾人行,令她食髓知味。
但王夫的反應令莫筱燕有些迷惑。
他拒絕了她的求愛。
謝連城說,他生了很重的病。
事實上好像的確如此,開春前為他新裁的衣裳,穿上後能折出好幾齣寬大的褶子。男人迅速消瘦了下去,腰身纖細得驚人,不足盈盈一握。
大夫看了好幾回,只說他是憂思成疾。
謝連城沒有吃藥,因為他知道這是心病,無法求醫,只能自愈。
他愛了一個人。
可她在三百年前便已死去。
偏偏在他嫁做人夫之後,她出現了。
良心日夜折磨著他。
他卻在那人吻過來的時候……沒有拒絕。
第112章 草包前女友(8)
琳琅這次又是從另一個床鋪醒過來的。
每天醒來發現床伴不是同一個人,真刺激。
過了大半月的時間,莫筱燕發現她的生活並未發生什麼巨大變化,膽子又漸漸大了起來。
她不想再睡那個冰冷沒有人氣的書房了,所以又恢復了每天換房睡的習慣,只不過不敢在夜晚上演活春宮而已。
拖她的「福」,琳琅每次睜眼都在不同的房間,身邊的人換來換去,半夜還不得不爬起來,披衣折回謝連城所在的東廂房。
怎麼說,在琳琅的眼裡,這個女主其實有點廢柴,除了會念一些詩詞,說一些令人乍舌的超前話語,其實沒什麼過人的本事,這一點在禮部當差就可以看出來,偷懶的本事倒是一等一的好。
在男主謝連城沒有提點她的情況下,她就像鴕鳥一樣,下意識迴避了琳琅的存在,當作不知道一樣,捂著耳朵依舊過她的「瀟灑日子」。她更像是把琳琅當「救兵」,每次禮部交給她的任務總會留到「第二天」,讓琳琅替她去完成。
不過,琳琅不會讓她爽太久的,生活總要有點樂子不是嗎?
「您又要走了嗎?」身旁的男人小聲問道,他一雙琥珀色的眼眸在昏淡的燭光下愈發美麗驚人,含著一股說不明道不清的幽怨情緒,讓她看得清清楚楚。
琳琅心頭哂笑,看來這段時間的折騰也不是沒有成效的。
莫筱燕對自己的魅力太過自信了,或者說,她對她的男人們的自制力太自信,以為有了美好的「深層」交流後,男人們就會堅貞不移,對她「從一而終」。
實際上,男人們是在揣著明白裝糊塗。
比如溫庭這句話就很值得玩味。
他在莫筱燕面前從來都不用「您」。
琳琅扮演的可是除了謝連城之外高冷的將軍人設,聞言只是冷冷挑了眉,想抽出被他枕著的胳膊。然而,對方卻沒有像往常一樣溫順移開腦袋。
「今日是我生辰。」他語氣低沉地說,「也是我被趕出家門的第十三年。」
因為自身不同尋常的瞳孔顏色,在被接進王府之前,溫庭過的是遭人嫌棄的流離生活。比起其他貴君,溫庭心裡有著一道難以癒合的自卑傷痕。
他鮮少會在人前揭下這血淋林的傷口,哪怕是莫筱燕。溫庭第一次吐露心聲,他看到了莫筱燕眼裡的同情與憐憫,對方為了補償他,拼命給他買衣裳、買首飾。
後來漸漸的,他不說了。
其實他要的不是這些。
他只是希望的是有個人,分擔他的恐懼,尊重他的過去,而不是被當作一個特殊的、易碎的東西隔離起來。
琳琅聽完,沉默了。
溫庭有些失望,正想抬起自己的頭,讓她離開時,卻聽見她開口了,音色一如既往的清冷,「那麼,今年你許了什麼願?」
他愣愣看著她。
頭一次那麼真切意識到,她不是王爺。
王爺會直接問他想要什麼,讓人出去外面買回來,再捧到他面前討他的歡心。
而她卻問他,你許了什麼願。
溫庭鼻頭髮酸。
卑賤如他,怎麼會有許願的資格?
許願那是小孩子才有的任性權利,成人的世界只存在冰冷的利益與結果。
他是一個深陷泥沼的罪人,什麼都沒有,想要什麼,就得用自己僅有的身體去交換。
溫庭以為,為了生存,自己早已適應這些達官貴人的遊戲規則了。
可是為什麼,這簡單的一句許願,就讓他情緒失控?
對方的目光並未躲閃,那眼睛幽若寒潭,很有迫人的氣勢,不同於莫筱燕的溫和,他心口慌得厲害,吶吶地說,「我、我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