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93：兩隻崽崽（下）
「呵呵，那我也祝你計劃順利了。」
青年說得漫不經心，話里話外沒有半點兒誠意。
顧琞低頭看著手中的懷表，上面的秒針一下一下地走著，距離下一場會議開始不足一分鐘，他起身拾起丟在一旁的風衣披上，用不容置疑的口吻告知青年：「準確來說——這不是『我的計劃』，這是我們的計劃！我希望你能明白這個道理。如果你不明白，我不介意教你明白。」
顧琞說得輕描淡寫，而青年卻聽得怒火中燒。
他正要張口回駁，手機嘟得一聲，顧琞那邊又將他電話掛了。
青年臉色鐵青地撥回去，結果被告知顧琞這邊正在通話中——
個屁（╯‵□′）╯︵┻━┻
掛他電話也就罷了，這姓顧的居然還拉黑他。
裴葉瞧著白髮青年從原來的淡定到壓抑著怒火，那雙宛若紅寶石的眸子幾乎能噴火。
她忍不住調侃一句。
「你跟顧家這位顧二爺的關係著實不錯啊。」
這個人際關係，擱在這個世界大概跟太陽打西邊出來一樣「奇葩」。
七大家族跟自由軍勢同水火，顧琞和青年卻互相交換了電話，說話貌似還挺親近？
青年還記得裴葉在身邊。
顧念這點，他罕見地選擇壓抑脾氣而不是放任火氣亂竄。
「我得糾正你的錯誤認知，我跟他認識卻不意味著關係好——事實正相反，我跟他是不死不休的仇敵關係。」青年的解釋超出裴葉的猜測，他繼續道，「我也討厭顧琞，這貨太討厭了。」
裴葉好笑地看著青年跟三歲小孩兒一般的反應。
從剛才的對話和反應來看，怎麼也無法想像這倆關係差啊。
「那你們為什麼結仇？因為七大家族和自由軍的立場關係？這不太可能吧，我剛才聽到你們對話……emmm……這位顧二爺對自身所處的七大家族不怎麼友好，立場更偏向自由軍？」
青年鼻尖輕哼，連眼皮都懶得掀起。
他慵懶地倚靠在江邊護欄上，背對著江風的方向，偏首看著富人區的萬家燈火。
「我跟他的關係很複雜，三言兩語解釋不通，而顧琞心高氣傲，根本沒有將所謂的七大家族放在眼裡。我跟他結仇自然不是因為立場關係……我們其實……」青年說到這裡生硬停頓。
下一秒，他猛地湊近裴葉。
幾乎要將臉跟小紙人裴葉貼上了。
後知後覺的他發現了一個BUG。
「你怎麼知道他是顧琞？」
青年沒有喊破顧琞的身份，顧琞也沒有自稱自己是顧家二爺。
這位「小朋友」怎麼會知道電話那頭是顧琞？
小紙人裴葉上身微微向後一仰。
「我聽到你們說話了。」
青年追問：「僅憑聲音就認出來了？」
裴葉點點頭。
下一秒，他看到青年一臉「踩了狗屎」和「我想殺人」的表情，垂在兩側的手也緊緊握成了拳。
「你們怎麼認識的？什麼時候認識的？你們認識多久了？」
裴葉看著青年，陷入了沉思。
為什麼她會有一種「我不應該在車裡，應該在車底」的感覺？
青年、顧琞還有她。
哪個是多餘的？
「這個問題很重要？」
青年垂著頭，紅唇似乎有點兒孩子氣地嘟起。
「重要。」
一側那一撮小辮子順著垂了下來，連同其他髮絲映照在臉上，留下重重陰影。
裴葉壓下蠢蠢欲動想要欺負青年的心思。
如果不回答，不知他會不會有更可愛的反應。
「你告訴我你的名字，我就回答你的問題。」
青年痛快道：「我的名字叫季曌。」
目前在自由軍謀了一份正經工作，收入尚可，家世清白，生活作風乾淨，職業很有前途。
裴葉打斷季曌相親般的介紹詞。
「……我跟顧家那位二爺也就見過兩次面，認識不太久，勉強算是朋友吧。」
良久，季曌將信將疑地看著裴葉。
「那你可得小心他。」
「為何？」
季曌道：「我是為了你好——顧琞不正派，行事心黑手辣，你小心被他賣了還給他數錢。」
「我一窮二白的，他就是想賣了我也不值幾個錢啊。」
裴葉渾不在意地說笑，而季曌不知為何沉了臉色，紅寶石般的眸子盛滿外人看不懂的思緒。
「現在天色也晚了，你家住在哪裡，我送你回去。」
季曌生硬地轉移了話題。
裴葉打量季曌，不知腦補了什麼，也笑著避開了「顧琞」兩個字。
季曌在小區附近停下，目送小紙人裴葉跳入黑暗消失不見。
他在原地佇立許久，掏出手機撥通一個熟悉的電話。
果然，手機撥通了。
顧琞開完會就將他從黑名單拖了出來。
一撥通，季曌就道：「顧琞，我們見一面，認真談談。」
顧琞詫然，卻沒問季曌為何突然改了主意。
「什麼時候，什麼地方？」
「現在，這裡，你過來。」
裴葉哼著小曲兒回到花輕輕的家，小紙人剛一落到窗台便從小紙人體態恢復成人形。
家裡沒有人，花輕輕和顧韶都不在，只剩桌上一張紙條。
【筱青姐，我跟顧韶出門散散步，散完心就回來。】
裴葉：「？？？」
散心？
這個點？
裴葉衝著房門勾了勾手指，一張小紙人蹦蹦跳跳地過來。
「你去找找輕輕在哪裡，盯著點兒，別讓她出事了。」
下午剛經歷那樣的危機，不好好待在家裡睡大覺，出門散什麼心？
顧韶居然也縱著孕婦胡來？
下次還是不讓顧韶帶花輕輕出門產檢，男女主的光環加起來，老壽星見了都要避晦氣。
大豬蹄子就是不靠譜。
裴葉洗了個熱水澡，穿上乾淨的睡衣鑽被窩裡，維持標準的鹹魚趴姿勢，最後再掏出手機。
手指熟練點開【戀與養崽】APP。
老鹹魚有種預感，今天的APP會有有趣的內容。
但她萬萬沒想到遊戲界面會出現兩隻崽崽。
兩隻崽崽？？？
裴葉將視角挪到餐廳，再挪到廚房，果真是兩隻一模一樣的崽崽。
她忙不迭打開【系統記錄】，將記錄往上翻找，找到了原因。
【恭喜玩家成功搜集兩份『神秘的鑰匙』，開啟本副本隱藏劇情——交織的光明與黑暗】
【親愛的玩家『你的阿爸』，本區本服即將進行維護更新，為了避免出現遊戲內數據異常情況，請玩家在維護開始之前下線。預計維護更新時間1小時，如遇特殊情況將會順延。】
【更新內容如下。】
【一、增加交友系統，您的伴侶阿崽在打工期間將有一定機率觸發『交友』奇遇。】
【二、有朋自遠方來，不亦樂乎，阿崽將會以主人家的身份招待認識的『新朋友』。】
【三、玩家可以通過特殊小事件參與互動，將會有一定機率提升『新朋友』的好感度。】
【四、當『新朋友』好感度達到一定標準，將會觸發一份『神秘大禮包』。】
……
【以上更新內容僅限於本副本。】
裴葉看完之後，沉默良久。
她看著遊戲界面兩隻一模一樣的崽崽，愣是認不出哪只是自家的。
最後，她想了個辦法，開啟阿崽的名稱。
兩隻崽崽頭上浮現各自的名稱。
【你的阿爸的阿崽】以及【野生的阿崽】
裴葉將【系統記錄】往下翻找，發現這裡居然還記錄著兩隻崽崽的對話。
野生的阿崽不屑問：「……#…&%&*#@……你就住在這裡？」
自家阿崽在廚房煎著蛋，用一種驕傲的口氣道：「這裡是我跟我阿爸的家哦……￥%#*……」
野生的阿崽：「……#…&%&*#@……」
又是一堆被和諧的亂碼，自家阿崽緊跟著回答。
「……我有阿爸……反正……￥**&……你也羨慕不來。」
野生的阿崽火冒三丈，系統記錄都是各種各樣掀桌（╯‵□′）╯︵┻━┻的顏文字。
看兩隻崽崽的對話非常費勁兒。
因為系統記錄動不動就亂碼或者不可言說的馬賽克，裴葉只能勉強看出兩隻崽在鬥嘴。
家養阿崽努力遊說野生阿崽，同時花樣秀有個阿爸多麼幸福。
野生阿崽嘴硬，但【系統記錄】忠實記錄它的情緒變化。
???
人家明明是嘴硬，其實整顆蛋都泡在醋缸裡面了。
聊著聊著，兩隻崽崽提到了家養阿崽在外邊兒的工作。
家養阿崽吐槽工作崗位垃圾，野生阿崽一邊附和一邊點頭。
最後，家養阿崽感慨道：「生活不易，崽崽嘆氣。」
「你這麼嫌棄這個工作，為什麼不換一份？」
家養阿崽道：「簡歷還沒有寫好，這次不能再找上一個獵頭了，你有好的介紹一下嗎？」
野生阿崽哼道：「投什麼簡歷，從不走這個流程。」
家養阿崽用老人一樣的口吻教訓。
「所以呢？你就是三天打漁兩天曬網，整天打零工是沒有錢途的。」
野生阿崽不吱聲。
家養阿崽告訴他：「養阿爸是很費錢的，你這樣窮是養不起阿爸的。」
裴葉：「？？？」
她死死盯著阿崽這句話。
阿崽跟她的認知是不是有什麼誤會？
野生阿崽那邊繼續不吱聲。
家養阿崽道：「你有多少存款？」
野生阿崽偷偷翻看錢包，繼續不吱聲。
家養阿崽道：「唉——算了——想想也知道你很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