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97：怨女（上）
【你確定你的統計沒有問題？】
郭奕菱覺得有些不可思議。
根據她以往的經驗，一個人對另一個人的好感度都會小幅度波動而不是一成不變的。
舉個例子，例如她傾聽A對B的牢騷，哪怕她什麼話都不說，A傾訴了內心的負面情緒，多少會對她這個聽眾產生些許的好感，好感值會小漲一二點。如果她跟A一起吐槽B，並且吐槽的內容還精確戳中了A的心思，是A想吐槽的，那麼A對她的好感值漲幅會有四五點。
一段時間不見，一塊兒吐槽B的記憶淡去，感情也淡去，好感值會慢慢回落，重新回到「萍水相逢」的50分「陌生人」。簡單來說，任何人跟她有了言談交流、行為互動，只要那人不是死的、腦子還能思考，那麼在二人相處過程中，這人對她的感官就會化為數值上下波動。
她以為「筱蒼」即使不會對她產生好感，產生「惡感」也好。
萬萬沒想到，人家的好感值就杵在原地沒有動過。
受到郭奕菱質疑的神秘聲音沒有動怒。
它與郭奕菱合作了那麼多個世界，合作融洽，這點兒質疑不會被它放在心上。
【我的統計當然沒有問題，筱蒼對你的好感度的確只有50分哦】
說罷，它又幸災樂禍地補充了一句。
【我記得任務開始之前我就提醒過你——這是個鋼筋直男，攻略難度非常大。】
連號稱無往不利、男（韭）人（菜）收割機的百變女王郭奕菱都嘗到了出師不利的滋味。
它的話是一盆冷水卻沒有澆熄郭奕菱的勃勃雄心，反而激起更旺盛的好勝心。
【攻略難度大，攻略起來才有樂趣，不是麼？】
最重要的是，這回的許願客戶出手格外大方。
只要完成她的心愿，了卻她的執念，郭奕菱就能獲得極其豐厚的報酬。利潤越大，風險越大，任務失敗或者任務完成度沒能讓客戶滿意給了差評，她就要賠償任務報酬三倍的罰款。
【我見識過的男人太多了，不管他們表面上如何凜然不可侵犯、如何姣姣朗月謙謙君子、如何鋼鐵直男不解風情……但他們基因中就帶著對女性的覬覦和征服。哪怕是去了勢的太監都想著跟宮女對食，身體不行用道具滿足內心隱秘的欲，更何況是那些身體健全的男人？】
在她看來，所謂的「鋼筋直男」不過是因為碰見的女性還無法勾起他們骨子裡的本能。
只要「筱蒼」還是個男人，她就有自信駕馭「他」的本能。
因為沒有帶「合同」，所以這頓飯只能算普通聚餐而不是「約會」。
裴葉低頭吃著服務員送上來的果盤，偶爾跟搭話的郭奕菱談論「勞務合同」的內容條例，公事公辦的正經口吻讓後者嬌媚的笑容越發僵硬，甚至連嘴角神經都有不受控制的抽搐痕跡。
吃吃吃，這貨只知道吃！
【大美女跟他說話，釋放善意，他不會抬頭看一眼？】
她不是沒碰過會無視她容貌的攻略男性，但再怎麼無視，總會有一份心神落在她身上——愛美之心，人皆有之，不近女色不意味著不會欣賞女性的美麗——而「筱蒼」是真正無視了她。
這從紋絲不動的50分好感值就能看出。
這時，腦中的聲音又響起來了。
【大概是每天照鏡子，審美疲勞了吧。】
郭奕菱：「……」
（╯‵□′）╯︵┻━┻
少吐槽一句會死嗎？
日料端上來前，裴葉已經吧唧吧唧吃完了十份果盤，而郭奕菱跟前那份卻是紋絲未動。
裴葉終於注意到郭奕菱，隨口問了句。
「不合你胃口？」
郭奕菱嫵媚一笑道：「美貌和美食不可兼得，僅有的胃容量要留給最喜歡的美食。」
「小孩兒才做選擇題，成年人當然是全都要。」裴葉就從沒為身材操心過，她只擔心自己吃得少，「吃多了就多多健身，提高運動量，靠著少吃保持身材美貌，其實還是懶得動吧……」
懶惰是人類進步的動力。
多少發明就是為了讓人類自己更懶？
裴葉能理解。
郭奕菱：「……」
暗暗深吸一口氣，在心裡複習一遍「筱蒼」的資料，瞬時七八個撩漢套路在腦中盤旋，順便腹誹客戶怎麼會對這種男人念念不忘，寧願付出這麼大的代價也要讓他真正愛上「郭奕菱」？
日料菜式多但分量少，再加上上餐速度極其慢，裴葉也只能慢悠悠地吃著。
除了偶爾要應付郭奕菱的問題，相處也算得上「融洽」。
當然，也有可能這只是裴葉以為的「融洽」，郭奕菱覺得氣氛已經沉默到讓她尷尬癌發作了。
「我在校園群里看到跟你有關的談論……你是因為『網貸』才幹這一行嗎？」
她準備從「筱蒼」碰見的「困境」入手，藉此刷好感值。
據她了解，「筱蒼」欠的網貸可不是一筆小數目。
哪怕那些網貸是違法的，超出法定利息可以不用還，但巨額本金是逃不掉的。
若非如此，「筱蒼」也不會接下萬哥的單子被她包養（未遂）了。
裴葉淡定點頭，承認自己陷入網貸的泥淖，還一臉理所當然地道：「非法網貸太害人，沒有穩定經濟來源和對社會充分認知的年輕人都是它們盯上的獵物，專門收割獵物背後的韭菜。」
大學生有幾個錢啊，他們連韭菜都算不上。
真正的韭菜是有錢包的父母。
郭奕菱：「……」
她原本想順著話題談下去，在恰當的時候主動詢問要不要提前預支給「他」「底薪」三十萬償還一部分網貸減輕壓力，結果……「他」居然還說教起來了……聊天到這份上，她真不知該怎麼接。
暫時歇了撩漢的念頭，化鬱悶為食慾，聽起裴葉老幹部似的說教。
這時，一通電話將她從尷尬的氣氛中拉了出來。
原主「筱蒼」的手機響起，來電顯示是一個沒有備註的號碼。
裴葉記性極佳，記得號碼主人是誰。
「喂，楊先生有事？」
接通電話，電話那頭傳來的卻不是楊先生的聲音，而是他的愛人楊愛蓮。
「大師現在有空嗎？」
隔著手機也能分辨出楊愛蓮的聲音有些不對勁，仿佛壓抑著什麼。
「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