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70:馬甲修好了
「因為一些意外。」
攝政王殿下淡淡回答,神情冷淡,沒有細說的意思。
「起來,不必多禮。」
金獅跟信面面相覷,後者暗暗扯了扯自家養子——
什麼時候冒出來一個攝政王了?
青年依言起身,注意到攝政王殿下這會兒的形象有些奇怪。
白衣紅裳,滿身鈴鐺銀飾,等人高的紅紗蓋頭被他卷了卷裹脖子上,紅紗兩端勉強沒有拖地,裙下雙足站在冰冷枯草地上,面部塗著祭司跳祭神舞所需的彩色紋路,臉色有些差。
這——
這不是祭祀中祭神舞的裝束?
雖說祭神舞的舞者起舞之時不能被神以外的存在看到,但祭神舞開始前有駕馭披毛猛象,率領部落高層祈禱的環節。這個環節是每個獸人部落子民都能看到的,青年自然也見過。
他認得出來。
正因為認得出來才更加詫異和疑惑。
算算時間,祭神舞應該幾天前就結束了的。
為什麼攝政王殿下會從千萬里外的大陸中心出現在大陸邊陲?
攝政王生了一雙菸灰色的眸子,鳳眼,眼尾上挑,下眼瞼與眼尾塗著一抹如血殷紅,面白唇紅,精緻華貴與獸人一貫的粗獷格格不入。他一眼看穿青年的心聲,冷淡道:「有叛逆破壞祭神舞儀式,神給予懲罰並降下一道神諭,送我來這裡尋找神降下的化身,侍奉左右。」
青年一聽,不再懷疑。
他的注意力都被另一件事情吸引了。
「叛逆?」
他就奉命出來查個銀欏樹,一扭頭,老家給人端了?
難怪攝政王殿下的臉色這麼差勁,擱做他,估計要氣死的。
攝政王道:「畢竟攔人財路猶如殺人父母……唉,只是沒想到會在祭神舞的時候動手。」
青年一臉凝重。
他們所在的部落是獸人大陸中心最強勢的部落之一——金燦燦。
跟邊陲幾百幾十小規模部落不同的是,大部落的傳承是世襲的。上一任族長(獸王)傳遞給下一任子嗣,除非沒有子嗣才會在祭司主持下,挑選部落最強大的年輕獸人成為獸王。
獸王跟祭司的權利五五開。
金燦燦上一任獸王是個極其重欲貪婪的傢伙。
因為過於依賴銀欏樹而盛年夭亡,留下來年幼的繼任者。
彼時內憂外患,眼前的祭司便代掌獸王和祭司的權利,輔佐幼主迅速穩定局勢,避免金燦燦部落被其他部落吞併的風險。部落上下對他都非常嘆服,但也有一部分權貴看他不爽。
不僅不爽,還想弄死他。
因為這些權貴靠著銀欏樹積累了豐厚家底,而攝政王是堅決要搞死折騰銀欏樹的。
不允許這玩意兒出現在金燦燦部落領地,還剷除、燒毀金燦燦狩獵區所有的銀欏樹。
斷人財路猶如殺人父母。
這批傢伙收買了不少獸人勇士,暗地裡小動作不斷。
思及此,青年便懊悔不已。
他怎麼能離開部落呢?
一想到攝政王殿下一人留在金燦燦部落,獨自面對那些豺狼虎豹……
他就懊悔自責。若非神跡降臨,他處理完事情再回去,興許連幫殿下收屍都來不及,而金燦燦部落說不定也被那些貪婪的傢伙折騰沒了。幸好幸好,一切還能挽回。
「那——殿下,神的化身找到了?」
攝政王道:「已經找到了。」
「那我們這就回去?」
攝政王道:「回去,但不是現在,現在還有更重要的事情。」
青年神情恭敬,作勢聆聽。
金獅和信二人不敢吱聲,只是時不時暗暗打量這位攝政王。
這位攝政王殿下跟那個奇怪雌性身邊的雄性……不能說一模一樣吧,但至少也是個神似。
神的化身……
他們心中咯噔一下。
裴葉那個戰鬥力的確跟傳聞中的獸神一樣強大。
不過,獸神怎麼會是雌性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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私底下,信詢問養子:「阿義,你確定他是……」
「阿爹,即便是您也不能懷疑他。」青年容色一肅,一副不容質疑的神情,眼底泛著克制的狂熱光芒,口吻無比嚮往且虔誠:「他就是攝政王殿下,古往今來最能通神的大祭司!」
信:「……」
雖然不知道具體內情,但自家養子這樣好騙,真讓老父親擔心。
「你不覺得奇怪嗎?」
冷不丁跑來一個人說自己是大部落攝政王……
攝政王能來鳥不拉屎的邊陲?
「這有什麼好奇怪的?」義揮揮手,「這世上無人能模仿出攝政王殿下的風姿。」
信:「……」
越發覺得養子被騙了。
「阿爹,你應該沒注意殿下的腳一直沒有落地吧?我也不傻,不會遇到一個長得差不多的人就認錯。這種懸空的本事我只在殿下身上看到過。這是神賦予他的能力,他是神的使者!」
信被提醒,下意識注意那位攝政王的腳。
紅裳覆蓋腳面,他看不到更多,但攝政王的確沒留下哪怕一個腳印。再者,這破天氣,實力強大如金獅,不穿禦寒的獸皮獸毛也會瑟瑟發抖,那位居然一點兒不冷,的確是不簡單。
如果這位攝政王是真的,那麼——
神的化身是誰?
難道真是那個雌性?
信和金獅對這個結論都開始糾結。
越是怕什麼越是來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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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葉爬到高處掏蜂窩,大老遠看到一抹紅和一堆獸人往她的地盤靠近。
「七殿下,你這是什麼陣仗?」
雖然這位攝政王跟談蘇的馬甲不是一張臉,但標誌性的眼睛、發色和迥異於其他獸人的氣質,裴葉一眼就能認出他的馬甲。
攝政王,也就是談蘇,將裴葉拉進木屋。
「這是我在這個小世界的身份。」
裴葉翻白眼:「你的馬甲……不是早被五殿下弄死了?」
還「幸運」地觸發了一個奇遇。
談蘇道:「是弄死了,但我修回來了。」
之前沒修馬甲也沒降下新的投影,純粹是因為這是青衣女子的主場。
在沒有弄清楚對方立場和態度之前,哪怕是他也不敢亂來,打起來沒有優勢還容易誤傷裴葉。現在那廝都已經滾了,這個小世界就是他的天下!
唯一麻煩的是,攝政王的馬甲已經失蹤好一陣子,還是在祭神舞期間出事失蹤,部落逆賊勢力更有名義奪權。他不太方便回去,只能將修好的馬甲投到這裡。
裴葉聽了他的解釋,半晌無語。
「這樣也行?」
「當然行。」談蘇撥弄肩頭披著的紅紗尾端,笑著道,「阿葉,我們打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