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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76:擴建(中)

    「出事了?出什麼事了?」

    之前不還好好的?

    沒來由的,裴葉內心浮現一層淡淡的不安,不仔細注意就會忽視那種。

    她壓下那點兒讓她心煩的情緒,抓著送信的獸人追問。

    「情況嚴不嚴重,帶我過去……」

    剛邁出去右腳,她冷不丁想到什麼,轉頭叮囑抬腿準備跟上來的談蘇。

    「七殿下……」

    談蘇腳步停下,菸灰色的眸子溫柔看著裴葉。

    她不說,他也知道她要說什麼,無奈:「那我……守在這裡,等你回來?」

    裴葉這才展顏:「嗯,麻煩七殿下了。有七殿下守著我很放心。」

    談蘇內心更加無奈。

    他知道不管是妖皇執夷還是人類裴葉,骨子裡是一樣的,同樣有著高度的責任心——明明這個獸人城剛剛有點兒輪廓,一窮二白沒啥價值,但就是被護短又「戀巢」的裴葉牢牢保護著,生怕有哪個不長眼的傢伙趁著她不在家偷襲——正因為知道,所以他無法拒絕裴葉的請求。

    裴葉揮揮手:「我去去就回。」  

    目送裴葉的身影逐漸縮小,逐漸融入遠處地平線的陰影,直至再也看不到,談蘇才依依不捨收回目光。一旁的義見攝政王「失魂落魄」,主動道:「殿下,要不要屬下跟著過去看看?」

    談蘇擺擺手:「不用,你還有其他重任。」

    既然已經決定展開「第一屆獸人大陸掃盲行動」,自然不能只靠他一人。他準備先教會幾個——例如義。這個獸人的學習能力他是見識過的,不僅記性好,腦子還靈活,擅長一舉反三。

    義聽到這話,抑制激動喜色。

    「請殿下指示。」

    談蘇彈指,憑空出現一支毛筆。

    筆身剔透翠綠,泛著瑩潤,刻著一列飄逸清新的蠅頭小字,筆頭雪白,不知用什麼動物毛髮製成。義是第一次看到這東西,頓時睜大了眼睛,小聲恭敬問:「殿下,這是什麼?」

    「筆,我教你寫字。」

    義頓時精神一震:「可是……神使教的?」

    神的文字?

    神……

    真的眷顧它們了?

    他下意識抬手捂住狂跳的胸腔。  

    談蘇道:「對,所以要仔細學。」

    義睜眼太久,眼眶乾澀,不受控制地眨了兩眨,鼻尖不知為何湧上一股澀意。

    安妲香偷偷跑廚房摸吃的,出來就看到談蘇站在桌旁執筆寫什麼,義乖乖站在一側,聚精會神看著,時不時還點頭。她好奇心作祟上前偷瞄一眼,頓時感覺手裡的包子不香了。

    談蘇這個開著修仙掛的掛B,居然在寫毛筆字。

    還是繁體和簡體兩種,字體端端正正,活像是教科書復刻下來的。

    靠近,還能聽到義說話。

    「殿下,這個是『少』?香香寫過,好像是這樣的……」

    「……這個是『香』?」

    「……原來這就是『贏』……」

    義的記性極好。

    安妲香寫過幾十個常見字,他都記住了,不僅記住字的模樣,還記住了讀音,只是當時沒有仔細記筆畫順序。若是讓他畫,他能勉強畫得差不多,但筆畫順序什麼的就沒指望了。

    談蘇淡淡道:「她的不用記,字丑。」

    安妲香:「……」  

    當著她的面說她的字丑,有沒有點兒紳士精神?

    她也幾年沒動過筆了,常年不練,指望字有多漂亮啊?

    摸著萊子說,手機九宮格拼音它不香嗎?

    安妲香暗暗腹誹談蘇這個修仙掛逼。

    「橙姐去哪裡了?」

    她故意出聲刷一下存在感,提示談蘇他的吐槽自己聽到了。

    談蘇頭也不抬:「她忙,不比你清閒。」

    以為阿葉是她媽啊?

    每次進門都要問一句「橙(我)姐(媽)呢?」。

    安妲香:「……」

    呵呵,小心哪天裝(開)逼(掛)太過被封號了!

    被安妲香念叨的裴葉,這會兒心情實在不妙。

    金獅跟信分別站在她身後兩側,一個比一個面色凝重——因為在不久之前,被關押的白花花部落獸人突然口吐白沫,渾身抽搐、手腳痙攣、瞳孔蒙上一層渾濁的黃白之色。

    若只是這樣也就罷了,偏偏他們還展現了極強的破壞性。

    看管他們的幾個雄性獸人猝不及防被打斷好幾根肋骨,要不是金獅他們反應及時,恐怕會出人命。因為俘虜是裴葉的,於是信第一時間安排人去通知她,問問這些俘虜是留著還是殺。  

    裴葉一過來就看到他木木部落的巫醫——羅已經檢查好了。

    偌大一片空地,橫七豎八躺著虛軟哼哼的獸人,不少獸人更是痛苦得露出獸形,空氣中飄散著淡淡的銀欏樹的味道。裴葉一聞便嫌惡地皺起眉頭,問在場唯一的巫醫:「情況怎麼樣?」

    「他們應該是用過某種秘藥獲得強大力量,秘藥的反噬很嚴重。」

    羅擦了擦手,將用過的獸皮帕子丟進藥簍。

    裴葉點頭說道:「銀欏樹。」

    羅道:「銀欏樹?」

    裴葉問他:「還有救嗎?」

    羅搖頭:「如果是銀欏樹的話,他們沒得救了。」

    裴葉問:「什麼叫沒得救?若是對銀欏樹中毒上癮,可以用暴力幫他們戒。」

    白花花部落也不是每個獸人都進食過大量銀欏樹葉或者樹根的,這些玩意兒被他們視為秘密武器,只有部落最強的年輕獸人才有定量供應,其他獸人只能偶爾嘗嘗,或者等價交換。

    也就是說,這些獸人即便成癮,程度也是不一樣的。

    羅看著裴葉,問她:「戒?不可能。因為它不是一種有毒的秘藥,是一種惡咒。」  

    「惡咒?你怎麼這麼了解?」

    羅沒有感情地笑了笑:「神使大概還不知道,我其實是大陸中心逃難過來的,來到這裡之前,曾在大部落當巫醫。銀欏樹在那裡很普遍,我又是接觸病患最多的巫醫,怎麼會不知道?」

    巫醫,擱在獸人大陸,通俗解釋就是既能通鬼神也涉及醫藥的職業。

    羅蹲下來,揭開白花花部落某個俘虜的獸皮衣。

    他指著那名獸人胸口位置指甲蓋大小的烏青。

    「這就是惡咒留下的痕跡了,只要碰過銀欏樹,惡咒發作的時候身體就會有這個痕跡。」

    裴葉又問:「如此的話,怎麼解開惡咒?」

    羅眼神玩味地看著裴葉。

    「神使真要知道?」

    「我不能知道?」

    羅翻了翻幾捲髮黑老舊的獸皮,上面寫著亂七八糟的獸文圖案,他一邊看一邊說:「古籍寫了,說是什麼『解鈴還須繫鈴人』。這個惡咒只有神的血能解,不用多,一滴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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