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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太」兩個字略微刺眼,岑矜本不打算回復,結果前夫又開口問:你想來嗎?
岑矜輕吸一口氣,敲字:你不會真以為我們上一段婚姻是好聚好散吧?
吳復說:幾年下來了,我以為再壞的收場也能淡化了,你還是很在意嗎?
岑矜快速回擊:不,我並不在意,只是認為合格的離婚狀態就是從此陌路。管好你太太的手,別故意整這些陰陽怪氣的東西,來太歲頭上動土。
吳復或許笑了:所以太歲願意來坐坐嗎,這次以我的名義邀請,你別想太多,就是一次婚禮名義的小小聚會,不用帶任何東西,畢竟好久沒見了。
勝負欲真是種不時發作的藥癮,岑矜覺得自己又被裹挾了,也想以體面優雅的姿態碾壓回去。她幾乎是下意識地同意,用一種近乎恩賜的飄然口吻:好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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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周後,岑矜赴約去了吳復的婚禮現場,與她一道前往的還有春暢,她也收到了他們的請柬。
吳復的婚宴規模確實不大,安排在一家高檔會館的露台。不同於他們之前花海一般的紛繁布置,這次夜宴充溢著簡單復古的法式小資風情,臨江而置,格調優雅,音樂繾綣,賓客們環坐於絨絨燭光之中,浴著夏季微曛的風。
岑矜見到了不少熟人,若不是有張婚禮告示牌杵在入口處,她快以為這只是一次行業趴體外加同學聚會。
新郎與新娘的裝束同樣低調。吳復只一身灰色西服三件套,七分褲帶出些許時髦跳脫感,而卞欣然是純白的及踝禮服長裙,亮絲鉤織,行走時會折射出孔羽一樣的光澤。她挽起低髻,只卡了朵白桔梗,笑容一如既往的純美。
一對璧人。
岑矜由衷發出如斯感慨,她本以為自己會心有不甘,會如坐針氈,但到場後,她才意識到自己真真正正成了場外觀眾,一點沒有想要追究吳復到底是婚內出軌還是無縫銜接的念頭。
她平和地給予祝福,並遞上禮物。
岑矜坐的那桌都是大學同學,見她過來,大家還有些意外。
但看女人面無異色,他們也都默契地避而不談,只熱情招呼,相互寒暄生活工作相關。
席間有個同屆女生心生憐憫,拐彎抹角誇起岑矜:「你怎麼一點變化都沒有啊,跟大學時還一模一樣呢。」
春暢剝著蝦,向來口無遮攔:「她整天擱年輕小帥哥那采陽補陰,能老嗎?」
「哇……真的啊。」一桌同學噓了起來,討教起細節。
「聽她瞎說。」岑矜淡笑一下,微微挺直了背脊。
吳復與卞歆然剛好來這桌招待,見席上分外熱鬧,便舉著香檳問怎麼了。
女同學回:「我們在求教岑矜怎麼泡到小鮮肉的呢。」
吳復笑容微澀一下。
卞歆然挑了下眉,咧嘴笑問:「哇,矜姐有小鮮肉啦?是我們認識的人嗎?」
岑矜握著細長的高腳杯,看向吳復,紅唇彎出恰到好處的弧度:「你先生認識。」說完便與他手中杯子輕輕一撞。
女人眉眼謐然,有種無可挑剔的冷靜,無可挑剔到近乎薄涼。
吳復感覺自己心也跟受擊的玻璃似的哐然了一下,一時間不知作出何種反應才合理。
「誰啊誰呀。」桌上眾人好奇。
吳復怔然兩秒,含笑問:「怎麼沒把他一起帶來?」
「他今天住校,沒回家。」岑矜莞爾,坐了回去。
信息量頗大,大家更加瘋癲,紛紛發問、調侃:「還在上學嗎?」「哇靠岑矜你可以啊。」「玩這麼大的嗎?」
簡短兩句話,瞬時顛覆眾人看法,岑矜從棄婦升級為女皇,隨性的態度讓這群因工作家庭束手束腳的熟齡男女們羨慕不已。
從她入席,他們都狹隘以為她是位傷心人,是飯黏子,是蚊子血,卻不想她早已涅,成為一隻自由輕盈的蝴蝶,撲簌著金箔般的光粒。
吳復挾著卞歆然離席,忍不住回頭看了眼前妻。
觥籌交錯,女人坐於綽約人影之中,一襲杏色長裙,肌膚皎白,面容端麗,美得好似月霜都積匯到她臉上,又淌了遍體。
她在發光。
這個夜晚,吳復並沒有實現自己想要的效果,他自以為的勝仗在岑矜面前一敗塗地,相反還將她推上了白月光的寶座。
他跨入了另一個相似並局限的巢穴,而她卻更加開闊,更加歡樂,縱情馳騁在更大的森林與草野。她自然不會再回首,流連在他領地的邊緣――而他兩年多來一直與之相反地認定著。
太突然也太意外了。
她居然真的會跟那個一無所有的小男生在一起。吳復難以消化。
當初他不以為意,一是想儘快與她割裂;二是他確信,以岑矜這樣爭強好勝的個性,絕對不會做出這種毫無用處的選擇。
後勁竟大到如此地步。
不甘與難解縈滿了吳復的心房,偷望向岑矜的每一眼,它們都在累疊,讓他難堪重負。臨近宴會尾聲,吳復藉故單獨說去衛生間,其後在安全通道給岑矜打了個電話。
岑矜接通後,本不準備理睬,但對方說是工作上的事,她才知會春暢一聲,離開了座位。
到碰頭地點後,吳復已脫掉西服,上身僅剩一件白襯衣。
岑矜停在他面前,勾了下唇:「怎麼了,非要在這種日子談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