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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霧取出手機,決定將這件事弄清。
李霧平常幾乎不玩微博,唯一的關注就是岑矜。
女人也不怎麼發原創狀態,是個盡責的哈哈黨,只會轉些有趣的段子與視頻。
他打開岑矜的關注列表,一個接一個點進去看,並沒有看起來像周綏安的博主。
一無所獲,李霧便轉頭去搜周綏安微博,很快,網際網路大數據就指向性明確地鎖定了一個叫 @綏安的博主。
手指在屏幕上懸滯一秒,李霧還是點了進去。
他的最新一條微博是外食分享,餐品精緻,有八百多條評論,而博文內容是介紹白松露的吃法與口感。
李霧打開評論區。
周綏安回復過的網友都被頂到了最前排。
第一條是:哇哇哇是ODM那家嗎?我今晚剛去吃過!!
周綏安:不巧,我昨晚吃的。
第二條時:哦豁!綏安男神有情況[狗頭]我看到對面坐著個小姐姐了!手好白好美!
周綏安:……[噓]
一股深重的恐懼感襲上心頭,李霧背部發涼,切回周綏安首頁,怯於查看大圖。
內心搏鬥許久,他才用力吞咽一下,按開第一張照片。
李霧心臟急劇搏動起來。
顯而易見,照片左上角入鏡的是只女人的胳膊,白色絨衫袖口微微挽高,若不是對那塊他千挑萬選的腕錶過於熟悉,李霧恐怕還能留存零星僥倖。
少年深吸一口氣,確認了一眼微博日期,又起身對照大衣上的小票。
最後,他做了一件事,查詢ODM餐廳的地址。
親眼見證結果後,他大腦哐當,似拍板。
李霧猝然坐回原處,奔流的血液一刻化為乾結的瀝青,漆黑而凝重,無法思考,無法接受,不可名狀,不可理喻。
世界光芒盡滅。
晚上九點,忙活了整整十二小時的岑矜回到家中。
她以為李霧有事回校,還奇怪屋裡怎麼一片漆黑,結果一開燈,就被靜坐在沙發上的少年嚇了一跳。
「你在幹嘛?」岑矜拍了下胸口,接而察覺到他的不對勁。
他面色黑沉,像陰天的石膏像,在那待了一個世紀,無法動彈。
聽見她聲音,他抬眼看了過來,眉目是種壓抑的黑靜,如深夜的海,風暴將至。
岑矜隨即看到茶几上的黑大衣,有頃刻閃神。
與此同時,李霧緩慢地站起身來,嗓音喑啞:「解釋下吧。」岑矜跟他對視少刻,沒有吭聲,而後慢條斯理解大衣扣子,唇角荒唐地微撇一下。
「說話啊。」李霧聲音抬高了些,好像數九寒風掌來她臉上。
岑矜心生不適,脫掉大衣,掛好:「你心裡已經有結論了不是嗎,你看看你現在什麼樣子。」
李霧站在原處:「我沒有結論,我只想聽你說。」
岑矜牙根微動:「只是吃了頓飯。」
李霧面露譏誚:「就在公司斜對面,這次倒是不怕別人多問了。」
岑矜眼中盪出驚異的細小漣漪,不清楚他怎麼會知悉這些細節。
她微變的神態被他一網打盡,似無聲的證詞,李霧心痛到仿佛在強制與血肉分離:「他可以,我就不行。」
「你什麼時候才能走出這個怪圈?」岑矜歪了下頭,長長地呵氣,復而看回來:「我和周綏安只是公事公辦。」
「公事公辦?」她不堪其擾的態度讓李霧開始尖刻:「衣服呢,衣服又是怎麼回事。」
岑矜:「他怕我淋雨,硬要給我的。」
「哦,」李霧勾了下唇,卻無一點笑意,整張面孔冰湖般寂冷:「他那天也想借我傘,我都能拒絕,你不能拒絕?」
他語氣森然:「之後藏乾洗店,都不敢帶回家麼?」
「藏?」他的措辭令岑矜怒意上涌:「我為什麼要帶回來?」
「不就是不想被我看見?不是你心虛就是怕我多事。除了這些還有別的嗎?」
岑矜心煩意亂,開始綁頭髮:「看吧,我在好好跟你說,而你一個字都聽不進去。」
她發泄般比平常多圈了兩道,頭皮都被勒得發疼。話落就往臥室方向走,不想再跟當前狀態的李霧展開任何對峙。
李霧追上前去,一把抓住她上臂,強擰回她身體,逼迫她看自己,似要將積壓一天的情緒道完:「我那天淋雨都要把傘留給你,你傘呢。你前一晚怎麼跟我說的?送完煙萬事大吉,結果當天晚上就跟他吃飯。明明都是可以拒絕的事情,你選擇不拒絕。放在我身上就完全不一樣了,可以肆無忌憚地拒絕,推開,發脾氣。我現在甚至覺得送煙就是個幌子,好讓你能繼續跟他暗度陳倉,如果沒發現這件衣服,你是不是還要再去見他,我是不是還要被蒙在鼓裡?」
少年鼻頭髮紅,近乎哽咽:「最可笑的是,同個晚上我還等了你一夜,第二天還為了你一句話逃課,你說的對,我就是個傻逼。」
「你就是這麼看我的?」岑矜面色刷白,難以置信地笑出了聲:「原來我在你眼裡這麼低級。」
「到底誰低級?有誰敢認為你低級,」李霧只能一直不停地吸氣,抵禦自己那些要泫然脫眶的痛意:「我才是真正的低級,不會再有比我更低級的人了,像條狗一樣,把你的每一句話當聖旨,當天命,當信仰,隨叫隨到,配合你的時間,配合你的喜好,配合你的心情,不敢有一點怠慢,你對我笑一下都覺得跟又活了一次一樣。你在意周邊環境,在意別人對你的看法,我就一點都不在意?你知道我室友平時都怎麼形容我麼,被包養,侍寢,家政奴,手機寵物,我知道他們是開玩笑,可我不是沒心的人,我聽了也會難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