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湯姨感嘆:「你也是個爭氣孩子,考這麼好。我家那個孫子,過完暑假要念高中了,玩心那麼重,還不知道將來大學能去哪了。」
李霧向來不耐夸,只說:「沒姐姐我學都上不了。」
他又瞥了眼岑矜臥室方向:「姐姐一般午休多久醒啊?」才多久沒見她,他就想她了。
湯姨說:「難說呢,她有時候一下午都不作聲待著。」
李霧一聽,忙掏出手機,給岑矜發微信:我就在客廳,你有需要就叫我。
岑矜剛巧醒了,剛撐坐起身,把手機拿出來看,這條消息就飄來她眼底。
她關上聊天界面,閉了閉眼,又把它重新打開,對這個給點陽光就燦爛的小屁孩發出警告:我醒了,但沒有需要。李霧回:好。
他又說:我去沖個澡。
岑矜默了一下:不必事無巨細地跟我匯報。
少年恍若未聞:十分鐘。
岑矜:「……」
十分鐘後,門板準備被叩響,在看公司微信群的岑矜心一跳,不耐煩問:「幹嘛――」
李霧嗓音清晰:「我洗過澡了,能進房間嗎?」
岑矜怕自己的回絕讓湯姨多想,只能同意:「進來吧。」
李霧推門而入,他確實剛洗過澡,看起來比上午清爽了許多,發梢蓬鬆而黑亮,如盛夏狂野生長的亂草。
他手長腿長,從一束光中穿行而來,那幾秒鐘,少年周身也似焙了圈光,舒展而明朗。
岑矜有一刻失神,莫名想起了午飯時分老爸說的那句「從小帥哥長成大帥哥」,等反應過來,自己也覺得詭異,便裝若無其事挪開了目光。
她心裡哂笑一下,還不是她養得好。
岑矜翻出平板煲劇,李霧接著看書,互不打擾,氣氛安謐。
接下來幾天,李霧百依百順,帶她開黑,陪她玩wii,給她念書,端飯倒水,傍晚還推著輪椅帶她四處溜達。由於他照顧得太妥帖周到太有求必應無可挑剔了,岑矜也從逐漸從彆扭不適轉變為習以為常,能面不改色地由著李霧把自己抱來抱去,甚至還像個乘坐步輦的老佛爺一般頤指氣使。
不得不說,青年人紮實有力的胳膊確實比輪椅和拐杖好用得多。
一個夜晚,岑矜在微信里對友人發出如斯感嘆。
春暢連發十個「哈」字:真香了是嗎,還不趕緊謝謝我?
岑矜才不想承認,只問:我是不是有點過分,拒絕人家了還享受著這些照顧。
春暢說:那你答應他好了,談個戀愛怎麼了,先別考慮將來的事,就處對象,享受年輕人的眷戀與肉體,多好啊。
岑矜反射條件回:不行。
春暢:為什麼?
岑矜回想著這一年多包括這個假期以來的一些細枝末節,如實承認:真跟他戀愛的話,我會有種亂倫的感覺,可弟弟身份好像就沒關係,我就能接受他這些類似示好的行為。
春暢:臥槽你是什麼當代渣女啊,你們現在兩不相欠了,人家這樣對你是因為喜歡你好吧。
岑矜回:我知道啊,可他趕都趕不走,我能有什麼辦法。
春暢:你在炫耀嗎,還是得了便宜還賣乖?我做夢都夢不到這種情節。
岑矜:我只是在表述我的真實想法,我真的很煩這種稀里糊塗的關係,可我是有點兒……我也不知道怎麼講,是有點兒在意的,或者不太想他完全意義上地離開我,不想徹底搞僵我跟他的關係,你說喜歡吧,好像也不是,沒有多麼強烈和明確,我也弄不透。
……
結束聊天后,岑矜陷入深思,是深度思考,也是深度反思。
這一思,就思到了零點。
李霧每晚十點半會準時離開她臥室,去隔壁房間休息。
而岑矜這段時間沒有工作纏身,又有了陪伴,所以睡眠質量突飛猛進,一般不會起夜,但今天她還是因為朋友的幾句批判夜不能寐了,刷了半小時微博後,她決定跟李霧好好聊聊。
她打開微信,給李霧發消息:在嗎?
少年幾乎是秒回:在。
岑矜問:還喜歡我嗎?
枕臂躺在床上的少年顱內一轟,一下子坐起了身。他筆直端正地盯著這條簡訊好一會,才搓了下頭,熱著耳根敲過去一個字:嗯。
岑矜捏了下眉心,斟酌著輸入:接下來的話你好好聽我說,不要像上次在宿舍那樣激動。
李霧繃唇:嗯。
他仍在後怕:你又要說不讓我喜歡你了嗎?
岑矜回:不是。
她說:我剛剛考慮了下我們兩個人之間的事,我發現自己暫時還是沒辦法接受超出姐弟的關係,所以我今天想認真跟你談一下這件事情。
李霧心口滯痛起來,但還是應:嗯。
岑矜也撐坐起身,直接彈了個語音過去。
對面旋即接起。
他們隔著一堵牆,都靠在床頭,姿勢幾乎一致。
岑矜在心裡組織了一下語言,才不疾不徐開口:「李霧,就我個人而言,能被你這種內外兼優的年輕男孩子喜歡,是很榮幸,也很能滿足虛榮心。但你想過嗎,如果我們真的在一起,是需要面對很多問題的,比方說你在學校我在公司,我們所處的環境註定了我們交集甚少,而閱歷差距也會讓我們代溝很大,還有我們要怎麼向父母解釋這一切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