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頁
傅風瀾:「錯在哪兒了?」
荊玉:「……」
傅風瀾搖搖頭:「你不明白我嘆氣的點在哪裡。我知道你是關心我,為我好,可是任誰被這樣事無巨細地干涉,都不會覺得舒服的。」
他耐心地對荊玉解釋:
「無論我遇到什麼樣的人,遇到什麼樣的挫折困難,都是我的人生經歷。
我有身為成年人的判斷能力和處理能力,給予我自由處理這些事情的權利,才是對我的尊重。
什麼樣的人需要被飼養和庇護?
金絲雀,米蟲,寵物。
總而言之,是無法與飼主平起平坐的玩物。」
他問荊玉:「如果有一天,我告訴你,你不用上班了。我每天養著你,給你錢,給你吃的,但是你交什麼樣的朋友、看什麼電影、吃什麼食物都要由我來決定,你會覺得開心嗎?」
荊玉想了想,搖頭:「你肯定不喜歡我吃炸雞。」
傅風瀾:
「這就是了。我可以對你說,不建議你和賭徒交朋友,少看審美堪憂的流水線爆米花電影,要多吃蔬菜水果,少吃炸雞燒烤,等等等等。
我說這些,是因為我關心你,希望你身體健康,生活得很快樂。
但是我不可以說『你絕對不能吃這個』,『你現在必須做那個』,這就不是關心,而是不尊重。」
荊玉小聲道:「我知道了,我以後……不會隨便干涉你的生活了。」
還是第一次有人對他說這些道理。
他的成長過程中,來自父母的引導一直是缺位的。
而楚梓石恰恰是傅風瀾口中的「反例」。
楚梓石就是那種會嚴厲命令他「現在必須做作業」,「再吃炸串我就把你遊戲機扔出去」的人。
不知道楚梓石和傅風瀾辯論會是什麼樣的場景。
是萬里雪崩還是烈火澆油呢,抑或地崩山摧壯士死然後天梯石棧相勾連?
嘶。
想想就很刺激。
荊玉挺想和傅風瀾聊聊楚梓石的。
但是覺得背後說哥哥的壞話好像不太好,於是忍住了。
荊玉小心翼翼道:「那你……現在還生我的氣嗎?」
傅風瀾沒肯定也沒否定,只說了一句:「看你表現。」
荊玉知道這是鬆口的意思,積極地往前一撲,四仰八叉纏在他身上。
他害羞又熱情地道:「那我們來玩生小貓的遊戲!」
傅風瀾略尷尬地按住他:「那個,玉玉啊……」
荊玉興奮道:「啊?」
傅風瀾苦笑:「現在已經一點多了……我明天還要錄節目……」
兩人聊天聊得太密切,以至於竟然忘記了時間的流逝。
也忘了傅風瀾還是個明天要早起的社畜。
荊玉訕訕地從他身上爬下來:「……我忘了……晚安。」
傅風瀾摸摸他的頭,作為安撫:「晚安,你明天就乖乖待在酒店裡,或者自己四處玩一玩,晚上我回來陪你玩。」
兩人並排躺下,關了燈。
呼吸頻率逐漸一致。
入睡前,傅風瀾問他:「你真的特地和我買一個牌子一個顏色的內褲啊?」
荊玉尷尬了一下:「因為你有次出差,讓邱明洋幫你買過一次,我就順便知道了……是不是有點變態啊?」
傅風瀾:「好像,不止一點。」
荊玉假裝沒聽見,縮進被子裡去裝睡了。
心道:那我下次就努力點……不被你發現。
第47章 我餓了
次日六點,手機鬧鈴準時響起。
鈴聲是提前設置好的,Beyond的《灰色軌跡》,一首很老的粵語歌,屬於傅風瀾的青春時代。
傅風瀾睜開眼睛,伸長胳膊按掉了鬧鈴。
偏過頭,看了看自己身旁熟睡的小孩,幫他掖好被子,輕手輕腳爬起來。
穿衣,洗漱。
他成長於三線城市的知識分子家庭,父母都是老實本分的教師,因此有一些比較老派的習慣。
比如出遠門時,會帶一個大大的行李箱,自己帶好漱口杯和牙刷牙膏,毛巾也是烘乾後,從家裡帶來的。
刷牙的時候會很仔細,按照牙科診所教的「巴氏刷牙法」,認認真真刷滿三分鐘。
熨得平平整整的深藍色T恤,運動褲,換洗內衣。
剃鬚刀,須後水,旅行裝的香水滾珠瓶。
看起來複雜,其實有條不紊。
一整套完整的洗漱和整理做下來,也不過二十分鐘左右。
早上集合的時間是七點半,但傅風瀾習慣提早做好準備,以應變可能的突發事件。
按理說,所謂的突發事件的發生概率趨近於零。
按,理,說。
傅風瀾洗漱完畢,回到床邊,發現荊玉不知什麼時候坐起來了。
因為剛醒時會有短暫的記憶丟失,荊玉愣怔怔地看著他。
這一回,很快想起了睡覺前發生的事。
荊玉:「你要去錄節目了。」
傅風瀾:「嗯。」
荊玉:「什麼時候回來。」
傅風瀾把洗漱產生的垃圾用紙巾包裹好,整整齊齊丟進垃圾桶里。
想了想,道:「晚上九點多吧,今天晚上好像是開放夜市,白天沒做完的任務延續到晚上繼續做。」
荊玉一下子垮了臉:「那麼晚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