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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玲瓏在這兒,我不能走。”孟華瓊朗聲說道:“玲瓏可是七爺放在心尖上疼著的,七爺又是我小舅舅,小舅舅讓我護著她,我自然要守在這裡不准你們欺負她。沈六姑娘別這麼看我啊。你再凶也沒用。不信?不信你問七爺去。”
有關七爺的一切話題都是沈靜玉心底的瘡疤。
她素來要風得風要雨得雨,唯有這多年心愿未能成功,而且渺茫地看不到希望。
孟華瓊觸到了她最痛恨的一處,她頓時失態,目光透著憤怒,高聲喝道:“粗鄙之人就是粗鄙之人。任憑你怎麼華衣盛裝,也改變不了你無知的本性!”
這譏諷且刻薄的話語讓孟華瓊頓時色變。
孟家女兒向來不肯吃虧。孟華瓊擼著袖子就要上去開干。結果往前沖了不過一兩尺的距離,旁邊突然響起了重重幾聲咳嗽。
眾人循著聲音看過去,這便瞧見了引路丫鬟身後跟著的高大侍衛。
長河扯了個笑容出來,一臉尷尬地和大家打招呼。
“我不是特意打斷你們的。”他解釋道:“只是看時間差不多了,來接玲瓏小姐回去。”
“她不准走。”沈靜玉沒料到能夠看到七爺身邊近衛,纖長手指不自覺地用力握緊,即便再努力,聲音里也透出了一些激動情緒,“如果他想帶走她,就親自來。他不來,我不放人。”
長河頓時垮了臉,“沈六姑娘,您看,我就是個來傳話執行任務的。您這不是為難人嗎?再說了,剛才孟小姐也沒說錯啊。她都給您講清楚了,您怎麼還非要這樣呢。我也很為難呀。”
沈靜玉冷冷地看著他,“那姓孟的說了那麼多不堪入耳的話。我怎知你說的是哪一句。在我改變主意以前,快給我離開。不然別怪我不客氣!”
“沒事沒事,你不記得孟小姐的話,我還記得呢。”長河撓了撓頭,“就是那個……那個……”
他猛地一拊掌,哈哈大笑,“我記起來了。孟小姐剛才說,玲瓏小姐是七爺放在心尖上寵著的,誰都不能為難她。這話沒錯啊!您看,七爺今兒都沒讓我跟著去執行任務,專程讓我乾等了三個時辰,只為了接小姐回家。看在七爺那麼寵著小姐的份上,您就別那麼計較了,趕緊讓小姐跟我回去吧。”
第23章
沈靜玉的臉色頓時黑沉如墨, 難看極了。
“如果我不肯呢。”她脊背挺得筆直,強壓著怒意,從齒縫兒里擠出一個個的字,“如果我說不放人,必須他來才能行呢?”
長河靜靜地看著沈靜玉, 片刻後,咧嘴笑了一聲, “郡主, 這樣恐怕不好吧。”
“嗯?”
“郡主這般做,倒像是無理取鬧, 硬要欺負小姑娘。這和市井無賴之徒有什麼區別。”
“放肆!”沈靜玉柳眉倒豎, 高聲喝道:“我長姐乃是當今皇后娘娘。你一個小小侍衛,怎敢這般和本郡主說話!來人, 把他拿下!”
沈靜玉揚聲喚人。
她是郡主, 是皇后娘娘嫡親的妹妹, 敢在飛翎衛跟前大呼小叫。可別人沒這個膽子。
沈家僕從明知自己可能會被六姑娘處置, 依然瑟縮著不敢上前。
沈靜玉氣極。
參宴的太太們輕聲議論著。
長河眸中精光四射, 刀刃般掃過在場所有人。等到周圍重新安靜下來, 視線轉回沈靜玉身上。
“就憑你也想制止住本官?”長河嘴角帶笑, 目光卻驟然轉寒,語氣也沉了下來, 冷硬如冰霜, “我敬你是禮數。不敬你, 也沒人能把我怎麼樣。你若執迷不悟的話, 就休怪我不客氣!”
“口氣倒是不小。”沈靜玉淡淡地嘲道:“任憑你是什麼侍衛也好,不過是個跟班罷了。在主子們跟前,算什麼東西。讓我和皇后娘娘說一聲——”
她話沒說完,錚地一聲響過,寒光閃現。兵刃從腰側而起,反著日頭的光亮在空中划過一道冷冽弧度,朝她發頂直直劈下。
玉簪應聲而斷,跌到地面。長發散落下來,披在肩上。沈靜玉花容失色,全身僵硬動也不敢動。
兵刃回到腰間時,腰側灰翎羽猶在輕輕晃動。長河手握短刀挺然而立,冷漠肅殺,一改之前笑呵呵的模樣。
“我喚你一聲郡主,給你些顏面,是想著以禮相待把事情儘快解決。誰知你婆婆媽媽磨磨蹭蹭沒完沒了。”
長河嗤笑了聲,目光現煞,語氣陡變森然,“我倒是想看看,我若非要把人帶走,你能奈我何。這世上除了皇上和七爺,還沒誰能阻止得了我!”
飛翎衛在朝中地位超然,直接受皇上差遣。北鎮撫使號令北鎮撫司,專理詔獄。
其中,灰翎衛是地位極其特殊的一群人。
誰也不知道他們的真正來歷,就連飛翎衛指揮使和南鎮撫使也不知曉。
據說是一群江湖閒散人,因武藝甚好而被郜七爺推薦給皇上,皇上便直接任命他們跟隨郜七爺,作為親衛誓死效勞,甚至於他們的名字都是由七爺親自取的。
可這些都是傳言而已。
長河他們究竟是什麼來歷,為何身懷超凡武藝,沒人說得清。
屋內太太們慌作一團,朝著屏風後躲去。
沈靜玉長在閨中,自小被捧著,從沒見過這種架勢。怔怔愣愣地看著滿身殺氣的長河,一時間回不過神來。
“六姑!”沈芝雪大喊一聲跑了過來。
她被母親慣得膽量大一些,剛開始的驚慌失措後,她鼓起勇氣跑來,喊道:“來人!來人!把他給我趕出去!”
話沒說完,耳邊寒光閃過。
不過眨眼間一瞬的時間,梳起雙環髻的絲帶已經碎裂成段,掉在地上。長長青絲散開,披在肩上。
沈芝雪嚇得渾身開始顫抖。到底是才十一二歲的年紀,看著旁人受到這種待遇感覺不到什麼,自己親身經歷了才知道惶恐。
鬼手斷刀。
郜七爺身邊親衛,各個武藝了得。
名喚長河者,人稱鬼手斷刀。
沈芝雪甚至還記得剛才短刀從她身側划過的時候,從空中傳來的冰冷觸感。她無法無天慣了,這一刻卻感受到了從腳底到頭頂貫穿全身的至深害怕。
沈芝雪全身發僵動彈不得。
沈靜玉緊張得雙唇發顫。
這時屋內傳來了軟軟糯糯的聲音。
“長河,七叔叔讓你來接我,是嗎?”玲瓏走到長河身邊,“母親和姑母不在這兒。等她們回來了,咱們就走。好麼?”
長河低頭看著她,五指微動划過腰側,短刀驟然消失。
“好啊。”他咧嘴笑了笑,又成了那笑眯眯的模樣,“不如讓人找找去吧。那麼久了不見蹤影,別是被人給騙去了其他地方。”
說罷,他的目光意有所指地掃過沈家姑侄。
沈芝雪想反駁,心虛,沒敢。
沈靜玉銀牙緊咬,目光直愣地看著前面桌案,沒有任何反應。
“你們先走吧。”傅清盈走上前來,“母親和姑母來了後,我和她們說聲與她們一起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