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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段時間沈靜玉成親那天的事情,傅氏醒來後已經想不起來太多了。但是,她已經從旁人口中聽說了自己被沈九老爺背著的事兒,羞惱之下差點想不開。
還是侯爺穆霖勸阻了她。
“這件事受委屈的是你,怎的你還要想不通?”雖然家中繁雜事情很多,被家中老二的破事給攪得心裡頭怒火中燒,穆霖還是好聲好氣地與自家妻子說著話,“你就當是騎了個馬,坐了頭驢就好,何必心裡頭在意著。”
聽聞自家相公把沈九老爺說成是馬是驢,饒是傅氏再怎麼心裡堵著,此刻也不由得噗嗤笑了。
她既是笑了,穆霖心裡壓著的巨石也落了地。
穆霖這些天時時刻刻陪著她,傅氏的心情較之之前已經好了許多。
玲瓏發現了這一點,便適當地講了袁老姨娘被擒住的事情。
“飛翎衛手底下能人輩出,”玲瓏儘量讓自己說得委婉一點,“手段也是層出不窮。他們從那人口中撬出了不少的話來,應當有不少是可以在堂上得用的。”
傅氏思量了下,忍不住笑了起來,“這老東西也有今日!”笑容驀地轉冷,“她既是不仁,莫怪我不義。這些既然能夠作為證據,倒不如我上堂再告一告。不管怎樣,琳姐兒的事情總得清算一下,決不能就這麼算了!”
說到這兒,剛才一直堅持著要忍住的傅氏,終究落下淚來,泣聲道:“我琳姐兒的好日子才剛剛開始,就被那一大一小兩個惡棍給害了性命。原先是沒辦法,現下既然有了點希望,我就決不能放過。錢家的媽媽倒是好說,我可以找了她來作證。”
傅氏轉向玲瓏,期盼地問:“當初那個劉媽媽,你可還能請了她幫忙出堂作證?”
之前因為只有錢媽媽和劉媽媽這兩個人證,當年的事情沒有太確切的證據而無法把袁老姨娘和穆少媛給送到官府。
可現下不同了。
在飛翎衛們的努力下,袁老姨娘已經親口承認了當年的事情。再者,穆少媛已經將死。而二老爺穆承軻,對待袁老姨娘跟個陌生人似的。袁老姨娘的心拔涼拔涼的,心境悽慘之下,就把這些給說了出來。
說起劉媽媽來,玲瓏沉吟道:“讓她出面不是不可以。只不過麗娘子不知道會不會答應。”
當年劉媽媽被麗娘子所救,兩個人相依為命,說是主僕,其實感情早已與親人差不多。
當年是袁老姨娘她們害了劉媽媽,讓她險些致死。讓劉媽媽在公堂之上說出這些,雖然可以給她討回公道,卻也害得她又要再多回憶一次當年的悲慘事情。
劉媽媽的身體算不得好。最近也是愈發容易病了。麗娘子怕是會捨不得她受到這般的苦楚。
傅氏也覺得這樣是強人所難了些。
劉媽媽從那些陰霾中恢復過來已經是不容易。之前為了讓她和侯爺知道當年真相,劉媽媽在侯府里已經不得不重新回憶了一次那時候的事兒。彼時還是在侯府。若是到了公堂之上,再提一次這些,心裡又是一番折磨。
“我到時候過去一趟親自請她。”傅氏輕聲道:“不是我想逼迫她什麼。而是我實在不甘心琳姐兒就這麼去了。趁著我現在還有力氣,總得給她個交代才是。”
不怪傅氏這樣著急。
穆少媛已經判了秋後處斬。現在進入了十月,差不多就是這三個月的事情了。雖然還沒有定下具體在哪一天,可誰知道會不會一轉眼就定下了某個相近的日子?
唯有把這件事跟進,努力加快狀告兩人的速度,方才能夠在穆少媛被斬首前判了罪,讓穆少媛真正地為了琳姐兒的死付出相應的代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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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老姨娘那邊的事情,玲瓏自己其實是幫不上忙的。她接觸不到案子卷宗,又不能去和那些官員接觸。為了確保事情順利進行,她讓幾個飛翎衛無事的時候幫忙跟進。
若是七叔叔在的話其實就好辦多了。
可是之前的那一天見面已經過去了好幾日,玲瓏都沒能再見到郜世修。
原因很簡單。
七叔叔和她說了,現在不只是他自己的行蹤不易暴露,就連太子和喬玉哲的行蹤也暫時不能讓人知道。故而郜七爺雖然人在京城,偌大的京城內卻沒幾個人曉得這一點。
臨別前郜世修與玲瓏說過,他也不知下一次見面是什麼時候。如今網已經布下,總得瞧准了時機,在個合適的時機拿下‘匪徒’方才能夠正兒八經再露面。
玲瓏很想念他。可是這種事兒真的是無可奈何。於是她只能壓下滿腹的思念,認真辦好自己的事情。
這一日她去過麗娘子那兒,練習過舞蹈,和劉媽媽再說了會兒話後,就坐車去了宮裡。
也真是來的是時候。
她入宮的時候,恰好是九門提督徐國建往外走的時候。
兩人相遇,徐國建繃著臉,略一揖禮,“下官見過郡主。”
“無妨,徐大人不必多禮。”玲瓏這般說著,卻是硬生生受了這麼一個禮,半點都沒有避開,而後問;“大人這麼著急是要歸家麼?看你急慌慌的,像是遇到了什麼意外一般,按不住情緒。可是剛才見到了陛下?”
“陛下既是病了,合該認真休息才是。下官怎敢隨意驚擾。”徐國建道:“剛剛與大皇子談論了下京中的護衛分布情況。大殿下提到的幾點建議都很有道理,我自然要好生琢磨一番。”
兩人之間的氣氛就有些凝滯和僵冷。
這種狀況持續了有段日子了。旁邊的宮人瞧見,見怪不怪。都退到了旁邊幾丈遠之外的地方,在旁等著這兩位錯身而過各自辦各自的事情去。
徐國建這時候方才低聲快速道:“喬家來了人,在商議,女眷在花園。沈四老爺好像也在,我暫時探聽不出。”
言下之意,喬家有大人正在和大皇子議事,女眷在花園中。
“我去看看喬家來了誰。”玲瓏唇角帶著冷笑,冷到了隔了幾丈遠外的人也能瞧見,開口時語氣卻是非常懇切,“若是有甚事情,我想了法子通知您。”
徐國建很輕地點了點頭。
那天大皇子出宮參加沈靜玉的婚禮。玲瓏特意與徐國建提了這一點,徐國建瞅准了大皇子出宮的時間,趁了那會兒的功夫到皇上寢宮去打探消息。
誰知大皇子不在那兒了,卻又有沈皇后守在那裡。
對著這個看似端莊實則陰狠的人,徐國建沒甚話可說,直接退了出來。
而後的日子裡,徐國建也是三番兩次地瞅準時機想要再拜見皇上。卻次次都以失敗告終。
他也不是駑鈍之人。試了幾次察覺不對後,為了不打草驚蛇,就也沒有堅持著非要見皇上。偶爾有事情還會和正把持著朝政的大皇子商量一下。
這樣的舉動讓大皇子十分滿意。
不過,徐國建私下裡的時候會收起了自己在大皇子跟前的那副笑模樣,尋了玲瓏,板著臉和她說幾句話。
看似針鋒相對的表面狀況下,其實徐國建在和玲瓏悄悄互相交換一下雙方最近得來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