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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著驟然頹廢下來的他,原學士喬知,現下十分憂心。
喬知思量著給喬玉哲定一門親事。喬家雖然是富賈,可是所處位置十分偏僻,空有錢財而已。不比他在京城多年,相熟的都是京城的高門之家,能夠給喬玉哲尋到的親事更好,也更妥帖些。往後有了好的岳家,對他的仕途也大有幫助。
可是喬玉哲卻機智得很。但凡府里有個風吹草動的都能察覺。
喬知的打算沒多久就被他給發現了,當即發火,和喬知說不準再插手這件事。
雖然知道現下的情形不適合談起親事,不過對於喬玉哲一直拒絕定親一事,喬知還是有些耿耿於懷,私下裡與喬太太不免抱怨:“先前若是定下了親事娶了妻該有多好?也不至於到現在也沒個著落。”
不怪他這樣著急。
之前他好歹是翰林院學士,加上又是皇后娘娘和沈家做靠山,不愁給自己的義子找不到好親事。
結果現在怎麼著?
大皇子敗了,死了。沈家倒了。連帶著他也被罷了職。喬家一時半會兒的當真是起不來。
喬知唉聲嘆氣。
他現下已經不是學士了。能幫上義子的很少。
“你也別愁眉苦臉的。”喬太太道:“我總也能幫他找幾個好人家。你要知道,他救了太子殿下已經不是什麼秘密,現下大家都知道他前途無量。怕甚?再說了,我悄悄給他找著,倘若有了合適的姑娘家,說不定他就肯嫁了。”
喬太太有時候不免嘮叨了些。說起這個問題來,絮絮叨叨又是一堆的話。
喬知雖然有些不耐煩,不過聽後轉念一想,也是這個道理。天下的女兒家又不是只玲瓏一個。遂慫恿著自家妻子開始張羅。
誰知道這個時候突然再次出現了轉機。
長樂郡主醒了。
聽聞這個消息後,喬玉哲當即痛哭失聲。
那哀痛又喜悅的聲音迴蕩在府里,讓聽後不由得被那種情緒所帶動,心裡也是一陣歡喜,一陣哀傷。
喬知和喬太太也被觸動,想著他果真是對郡主用情至深。
之前他拒絕和旁人成親的事情,他們就也不再計較了。考慮著什麼時候長樂郡主嫁給了郜七爺,他自然會慢慢死心。到時候再考慮他的親事也不遲。
而且,現下喬家的頂樑柱是他。往後他的官職應該還能再升,屆時再談親事,想必也能更順當一些。
喬太太就把之前自己張羅親事的事兒暫時擱了下來。
喬知和喬太太素來是一會兒一個主意。
他們自己覺得這沒什麼,根據情勢的不同,自然要做出不同的選擇來。
喬樂珊雖然高興於這兩人終於不再干涉喬玉哲的婚事了,卻很看不慣她們這樣做事的方式。賭氣般的連和他們說話都少了許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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玲瓏在宮裡又修養了一段日子方才回府。
她倒是想早點回來,畢竟在宮裡住著不夠舒坦,在自己的院子裡方才愜意舒適。
可是莫說別人了,就連靖德帝都被她之前的樣子給嚇到,說什麼都不肯讓她挪動。非要她仔細住著,一直待了一個月方才放她出宮。
現下已經到了十一月中。天氣冷著,馬車上放了手爐,倒也不是特別的寒。
郜世修帶了玲瓏回國公府。將要出宮門的時候,他突然想到了一事,遣了長海去喬府,叮囑道:“你務必要見到喬玉哲。和他說一聲,玲瓏馬上回國公府,讓他若是想探望的話,去菖蒲苑直接來見。”
長海驚詫於七爺居然肯讓喬狀元去探望小姐,而且,還准許喬狀元入菖蒲苑。
只是七爺的命令不是他能隨意置喙的。因此他直接領命,半句都沒多問,快速行去。
之前玲瓏在宮裡,不方便讓喬玉哲過去探望。一來是因為宮中人多口雜,難免傳出什麼非議。二來,宮裡人精太多,他也是怕喬玉哲失態之下露出什麼馬腳,被有心人看了去,再生出些不可控制的事情。
郜世修就遣了人暗中告訴喬玉哲,稍安勿躁,晚些自會達成他的心愿。
現下郜世修帶玲瓏回國公府,整個府都是在他的勢力範圍內,有甚事情發生他也能夠很快處理。故而郜世修讓人送了消息給喬玉哲,讓他過來一趟。
看到喬玉哲的時候,郜世修著實暗暗驚了一下。只因喬玉哲如今頭髮雖然束了玉冠,卻非以前那一絲不苟的模樣,而且有幾縷碎發散在鬢邊。又衣衫未曾好好穿整齊,有些凌亂地掛在身上。
這般頹廢過後衣衫不整的外形,哪還有半點的風流倜儻狀元郎的模樣?
郜世修有些不喜地蹙了蹙眉,“你就這樣去見她?”
雖然喬玉哲現下外觀不甚妥當,但是心裡高興得很。之前見玲瓏身子不好了,他沒了生的欲望。幸好太子讓人拿了最好的傷藥給他,他身邊的小廝日日給他敷藥,才不至於傷勢惡化下去。不然的話,以他當時頹廢的狀態,現下可能人都沒了。
而後聽聞玲瓏好了,他急切地想要見一見。無奈時機不到,他見不得。只能日日挨著,焦灼等待。這個時候自然也沒心情收拾自己。
至於現在……
聽聞能夠見到她,他高興至極,哪還有閒心去收拾自己?當時是個什麼樣子,也就直接來了。因此,郜七爺見到的他,便是那般的情形。
聽到郜世修懷疑的問話,喬玉哲哈哈大笑,一雙桃花眼熠熠生輝。
“我就這樣去見她又如何?”喬狀元挽著衣袖,做出了要狂奔而行的架勢,“她看到我,只會更歡喜。斷然不會計較我是個什麼樣子。”
說罷,他斜著眼睛睨了郜世修一眼,“莫怪我沒提醒你。你可少挑我的刺兒,不然她定會與你生氣。”
這般的說法倒是新奇。
喬玉哲幾句完了,再沒閒工夫耗在郜世修身上,當即大跨著步子往裡姓。
好在他雖急得什麼都忘了,郜世修還想著。
郜世修忙喚了幾名飛翎衛過來,好生攙扶了喬玉哲,護送著這人到玲瓏那邊去。
看著喬玉哲的背影,細想剛才喬玉哲那番話,郜世修忍俊不禁,微微笑了。
他特意回想,倒也不是要和喬玉哲計較那幾句。只不過他覺得,喬玉哲那般說,好似是認定了他是妹夫一樣,根本不見外。
認真想來,這兄妹倆的脾氣有一點很相像。但凡認定了一個人,就會自然而然地很親近。
思及這兩個人的關係,郜世修的眉心不由得漸漸擰緊。
他們兩個都在刻意避開身份的事情。是因為他倆都清楚身份的表明會帶來什麼樣的後果。
可他們如今都是他的親人了,他們不能做到的、不好做到的,就該由他來想,由他來安排。
總不好讓方博林那一脈就此絕了。
他還想著在族譜上,方博林的後面,工工整整地寫上方家兩個孩子的名字。
只不過這事兒急不得,需得好好看準了時機。他不喜歡衝動行事,總得安排好了一切方才妥當。
譬如他之前和太子說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