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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這兩個人怎的同時來了侯府,傅氏與玲瓏進了屋子裡,向太子殿下行過禮後就立在了旁邊。
宋奉謹笑著與傅氏寒暄了幾句,這便指了玲瓏說道:“我今日有好事特意來尋你。只盼著你知道了後莫要太感激我才好。”
玲瓏笑問:“什麼事情?”
宋奉謹側眸朝喬玉哲望了一眼,意味深長地說:“終歸是多一個人疼你就是了。”
兩個人說著話的時候,旁邊喬玉哲一直在靜靜看著玲瓏。
今日她穿的衣裳顏色很鮮亮奪目,乍一看過去,稱得她整個人都生動鮮活了起來,不似前些日子那般虛弱無力。不過,細細看她,其實還是有些沒精神,楚楚可憐的樣子更明顯些。
喬玉哲甚少有這樣正大光明看她的機會,不由得緊緊盯著她,半點也不肯挪開視線。
兩個人離得不遠,他目光這樣專注,玲瓏自然早就留意到。只不過她不敢給他回應,生怕被宋奉謹瞧出端倪來,再心生疑惑。
傅氏留意到了喬玉哲和玲瓏。只不過想到兩人之前發生的一些事情,她心裡琢磨了下,隱約有了結論。暗自嘆息一聲,沒有多提。
這個時候太子殿下的話也已經說得差不多了,說道:“事情便是這樣。傅清行抱恙在床,傅清言手受了傷無法用力。現下能夠背著玲瓏的人選倒是一個都沒有了。”
其實太子這話說得不對。即便兩個“親哥哥”沒辦法背著了,可是傅家和郜家都不缺人。找出個玲瓏能夠換著的“哥哥”其實不難。
可是宋奉謹這話出口後,玲瓏和傅氏都聽出來太子殿下話中有話,就都沒反駁。
傅氏甚至在明知傅清言傷勢很輕的狀況下,依然說道:“太子殿下言之有理。這事兒可是難辦,不知殿下可否幫忙出個主意?”
宋奉謹挑眉朝傅氏看了過來,目光中滿是讚賞,“主意自然是有的。”
宋奉謹說完後,偏頭去看喬玉哲。卻見喬玉哲正定定地看著玲瓏,半點也不挪開目光。
他不由得暗嘆,這也是個痴情兒郎。只希望郜七爺的提議正確,經了這一次的事情後,喬玉哲徹底放下這段情意,真正走上自己的生活。
下定決心後,宋奉謹揚起個親切的微笑,與玲瓏道:“……所以,本宮決定做主給你尋一位義兄來。到了明日可以背你上花轎,親自送了你出門去。”
他說著就朝喬玉哲轉過身去,示意道:“明淵。”
明淵是喬玉哲的字。
這話一出來後,玲瓏和傅氏下意識地就往喬玉哲那邊看了過去。
四目相對下,喬玉哲含笑的桃花眼凝視著玲瓏,略一拱手,語氣愉悅地說:“玲瓏妹妹,哥哥我這廂有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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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也沒料到,太子會做主讓喬玉哲和玲瓏認乾親。聽聞這消息後,所有人都驚得一愣一愣的。
京城裡誰不知道喬狀元心儀長樂郡主?
現下喬狀元心愛的人變成了他將要親自送上花轎的義妹,也不知道他心裡作何感想。
不過這個義兄倒是好似跟個沒事兒人似的,當得十分理所當然。
第二天一大早,玲瓏將要出嫁的這個日子裡,喬玉哲在天還沒亮的時候就敲響了懷寧侯府的大門,鍥而不捨地要求進府探望郡主,順帶著還要和長樂郡主說幾句話。
倘若是平常,莫說是這麼一大串的麻煩要求了,便是僅僅其中一個要求,侯府里也沒人會搭理。
偏偏今日今時大不相同。
前一天的時候在太子殿下的見證下,喬狀元和長樂郡主認了乾親。現下兩人算是異姓兄妹了,做哥哥的來給妹妹送行,來再早都不為過。進屋看看更是沒什麼不對。
於是喬狀元終是被人給請進了院子裡。
而後,他在全府上下虎視眈眈的目光中,愣是面不改色地鑽進了玲瓏的屋中。
懷寧侯府的三爺穆承輅並沒有回來。這也是為什麼太子殿下能夠那麼理直氣壯強行塞給玲瓏一位義兄的主要原因之一。
倘若穆承輅回來的話,八成就沒喬玉哲的事兒了。人穆三爺可是玲瓏正兒八經叫一聲“三哥”的人。
有賓客提出了疑問,悄聲問傅氏:“三爺怎的沒回來?”按理來說,陛下賜了成親的日子也有許多時候了。消息快速傳到三爺那兒,他急急趕著,也能湊上參加婚禮。
“他說軍務繁忙。”傅氏提到這個,不由得眼神黯了黯,“所以未能及時趕回。”
平日的時候雖然三爺在府里日子不多,但是大家都能感受到他很疼愛這個妹妹。現下妹妹出嫁,他卻無法回來,許多人都喟嘆不已,暗道可惜。
傅氏的心情十分複雜。
知子莫若母。她能看出來,兒子對玲瓏還是很有情意的。八成是不願意看到她嫁給旁人,所以特意地讓自己忙起來,又沒有時間趕回京城。
傅氏很是自責。想著若是自己沒有之前的那些打算和安排,事情怕是不會到了這個無法挽回的地步。
但是,思量過後,傅氏又怨起了大皇子——倘若不是大皇子橫插一腳,就算是有喬玉哲前來提親,也不至於驚動了郜七爺趕著也來提親。若七爺不出動,旁人的話都不足以放在心上。
這一樁事情接著一樁事情下來,饒是穆三爺心智過人,也受不住這樣冷冷熱熱的氣氛。
玲瓏的屋子裡現下擠滿了人。光是女性長輩便有十餘人。是以就算多了個喬狀元,旁人也沒空搭理他,懶得去管他會做什麼多餘的事兒來。
好在狀元郎不愧是狀元郎。該有的禮數還是有的。最起碼他知道他一個大男人,這種時候不要去多管新娘子的事情。只靜靜地站在門邊兒看著,一個字兒也不多說。
全福太太給玲瓏梳好了發。眼看著到了吉時,大傢伙兒說了吉祥的話後,玲瓏就被喜婆攙扶著往外頭去。
大紅色的蓋頭遮住了眼前的視線。
玲瓏一步一挪地走著,默默細數從自己腳下第一步開始,往門口那邊去,究竟距離了多少個步數。
一下。
兩下。
三下。
……
數字逐漸遞增後,她突然認識到了一個問題所在。既然喬玉哲來得那麼早,也不知道他吃早飯了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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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府之中,鑼鼓聲響。
原本玲瓏該是由傅家出嫁。但是她自幼在侯府中成長,雖然掛了個姓傅的名頭,卻實實在在是由侯爺和侯夫人帶大的。故而鄧氏和傅茂山商議過後,決定玲瓏由侯府出閣。
今日敲鑼打鼓的這班人是從南地來的,口音和京中不甚相同。這種時候說多錯多,倒不如閉了口不言語。因此所有人都在拼命地做好的本分工作,該敲鑼打鼓就敲鑼打鼓。
新娘子出了屋子,撲到侯夫人的懷裡,泣不成聲。連句完整的話都說不出。
侯夫人出面安慰,細細叮囑了許多話語。
玲瓏一一聽著。垂頭只哭泣,並不啃聲。直到喬玉哲背起新娘子來往外走,她的抽泣聲才漸漸消停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