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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河想了想,“好像就是二小姐跑來國公府那時候開始。她也很奇怪,問的都是二小姐和以往三姑太太關係如何如何。三姑太太都過世那麼多年了,這兒又是國公府,能打聽到什麼?而且她問得很隱晦,平時聊天半個多時辰才會偶爾冒出來一句。若不是底下人心細,還聽不出她話中主要是打聽的這個。”
侯府的三姑太太穆承琳,與三爺穆承輅是雙生兒,同為侯夫人傅氏所生。
當年穆程琳剛剛成婚三日回門,在侯府不小心溺亡。因了這個突發事故,傅氏精神有礙,病了許久不見好。直到遇見了長樂郡主傅玲瓏方才漸愈。
長海在旁接道:“當年穆家三姑太太回門的時候,陪在身邊的就是這位錢媽媽。”
郜世修若有所思。
長汀正在一旁給花鋤草,聽聞後說道:“爺,還有件事,屬下需要和您稟一聲。”
“說。”
“小姐去跟著麗娘子學舞,您不放心,讓屬下暗中跟隨護著。屬下看那姓劉的媽媽神色異常,讓手下人去打探了下,結果查出那劉媽媽的一些底細。她當年可是在侯府二房伺候的,後來因為偷了東西,被袁老姨娘遣了人打死丟出去的。麗娘子心善,見她沒死帶她回家,還養好了傷。看看時間,就在穆家三姑太太去世後不久。”
郜世修親信的飛翎衛原本隸屬於北鎮撫司,專司刑獄。現下這些人雖被郜世修分派到了各處,可是當年的那些“本事”都沒忘,各個機敏異常。
“好。”郜世修吩咐道:“此事需要仔細查探,莫要打草驚蛇。”又喚來長溪吩咐下去:“當年三姑太太去世的細則,你和人認真查探。務必每一個細節都不要放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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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年那天,家家都是張燈結彩,喜氣洋洋。
懷寧侯府的秋棠院中,卻是氣氛緊張。丫鬟婆子們走路都小心翼翼,大氣也不敢出。
今兒一早郜七爺身邊的親隨灰翎衛送來了兩個人。一行人並未去拜見侯爺,而是直闖入後宅,徑直來了秋棠院。
當時侯夫人傅氏不在院子裡。
灰翎衛帶著那兩個人也並未離開秋棠院半步,甚至於誰都不搭理,只說要見侯夫人。
直到有人去花廳通稟了夫人,傅氏迴轉到院子裡,他們方才躬身行禮,說明來意。
傅氏只略微聽了幾個字就臉色大變,將人請進屋子裡。除了鄭媽媽和紅霜外,其餘伺候的人誰也不能入內。
許久後,錢媽媽和劉媽媽方才從傅氏的房裡出來。
傅氏在屋中靜坐了一個多時辰,讓人把穆少媛給叫到了她的房中。穆少媛後腳剛踏進屋子裡,傅氏就讓鄭媽媽把門給關閉,上了栓。
陡然察覺不對勁,穆少媛當即就要轉身離開,卻被紅霜給擒住了。
“夫人這是做什麼?我是有孕之人。夫人自己也是懷過孩子生過孩子的,還不至於為難一個壞了孕的人吧。”穆少媛蒼白著臉問,現下她有孕的事情已經瞞不住,所以她現下索性放開了說。
左右她懷著的是郜家長房的孩子。不怕穆家的人不懼。
傅氏素來溫婉,聽了這話後卻是放聲大笑起來。
“原來二小姐也知道我有過孩子。原來二小姐也知道我是為人母的人。”傅氏笑得眼淚都出來了,“那你可否知道,一個母親失去了自己的女兒,是什麼樣的感覺?”
穆少媛努力維持著面上的平靜,“不知道夫人在說什麼。”
傅氏冷笑,“我為你好生謀算,甚至於侯爺要給你多添點嫁妝帶去國公府,都沒說什麼,一一同意。卻不料你這樣狠的心,竟然害了我的琳兒!”
鄭媽媽怕她氣壞,想要上前去勸。
傅氏一把將鄭媽媽推開,揚鞭朝著穆少媛抽了下去。
一下一下。
聽著那狠心女人的痛苦呼叫聲,傅氏的心裡想的卻是自己女兒慘死時候該是怎樣的痛苦萬分。
錢媽媽當年去摘花的時候,曾經看到有個小姑娘匆匆從旁邊走過去,穿衣樸素,好像是穆府的一個小丫鬟。
她看那“丫鬟”的去處和太太所在的是一個院子,就笑著說了句,你們府上的三姑太太就在裡頭,若是見到了她,和她說聲我馬上就過去。
“小丫鬟”答應下來。
而後錢媽媽就繼續摘花。
“小丫鬟”中途還出來了一趟,看看錢媽媽,問她可曾看到一位姓劉的媽媽從旁邊經過。
錢媽媽頭次來侯府,不認得人。隱約記得有人從旁邊走過,卻記不清對方是什麼樣子,就搖頭說不知道。
“小丫鬟”冷冷地看了她片刻後折回院子去了。
錢媽媽為了摘花耽擱了一會兒。誰知道這麼一會兒的功夫,太太就意外落水,人不在了。
錢媽媽一直記得那個小丫鬟,想要問一句,當時是怎麼個情形?
那時候在侯府她曾想要找這個小丫鬟。可是當時侯府的人悲痛異常,她一時間又描述不清當時的人是哪一個,只能作罷。
事情過去一段時間,回到錢家,某次午夜夢回的時候,錢媽媽才忽然記起來無意間看到小丫鬟的脖頸上有個胎記。暗暗記下。想要回侯府問一問,卻是沒有勇氣面對侯夫人,沒有勇氣在夫人跟前再提起太太的事情。
原本錢媽媽是想著尋到了人仔細問問。卻萬萬沒料到那是穆家的二小姐。
當時她把對方當做小丫鬟,對方沒有辯解。現下知道了對方真正身份,錢媽媽方才心中透出冷汗,愈發覺得不對。
為什麼二小姐會那麼在意那個“劉媽媽”有沒有去過院子裡?
當時發生了什麼,讓二小姐那麼忌憚可能經過了的劉媽媽?
錢媽媽一直想不通。心裡有個猜想後,卻又不敢也沒法證實。
結果,飛翎衛找上了她。讓她見到了只聽說過的“劉媽媽”。兩人把事情對上一遍,方知道那一老一少兩個人是何等惡毒。
那惡毒之人做下的事情,聽到了傅氏的耳中,除了恨外,還有萬分的悲痛。
“你好狠的心,居然推我琳兒入水。”傅氏咬牙恨聲道:“她是你親姑母!你居然也下得去這樣的手!”
穆少媛沒料到當年的事情還會被揭發出來,懼怕至極,在地上打著滾躲避鞭子。
“我沒有。”她扯著嗓子喊,“我不是故意的。我就是看她在池邊彎著身子不知道在夠什麼東西,心裡好奇推她一下會怎樣,就推了一下……”
話還沒說完,鞭子抽到了她裸露的脖頸和臉頰處。她嗷的一聲慘叫,捂著臉痛哭。
“好你個‘好奇’!”傅氏怒道:“任誰都知道那種情況下會推了人入水,你當時已經懂事了,卻用這種鬼話來糊弄我?你打的倒是好主意!”
六尺長鞭在手,傅氏不假手他人,親自一鞭鞭抽到了穆少媛的身上。
衣衫破爛,鮮血直流,也不罷休。
直到手腕累得快斷,再也沒力氣提起那長鞭,傅氏方才停手,把鞭子丟在地上,頹然倒地,掩面淚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