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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乃春愣住,「那心硯姐姐呢?」
喜伯道:「也一同去了,我家少爺少夫人都一同去的。」
章乃春犯了難,便又問喜伯道:「可知你家小姐去哪個鄉下了?」
喜伯多了個心眼,直搖頭回答不知道。
章乃春無奈,只好折返馬車內。
見章乃春鬱鬱寡歡回到車內,紫藤詢問道:「怎麼?我家小姐生我的氣不肯見我了麼?」
章乃春搖搖頭:「你家小姐現在是白府少夫人,她還不知道我已將你救回來的事情呢!因為委託我去漁村救你的是白家大小姐,不是白家少夫人,我需得先和白家大小姐交接過,再決定如何安排你的歸宿。」
紫藤暗忖,自己的賣身契已不在王家手裡,眼下自己是自由之身,又何必非得跟著王小姐呢?自己雖然和她從小一起長大,伺候她多年,可是自己有難之時,亦是白家小姐托人救她,自家小姐做了白家少夫人之後反倒置身事外,想來也不是什麼長情的主子,不跟也罷。
於是噗通跪在章乃春跟前,道:「章少爺,無論是白家少夫人,還是白家大小姐相托,章少爺才是紫藤的救命恩人,從今往後就讓紫藤伺候章少爺,以報救命之恩吧!」
章乃春大吃一驚,定睛看紫藤,身上還穿著新娘喜服,只是在海水中浸染過又經風吹日曬,顏色已變得髒黃,但仍難掩三分明艷姿色。
要是往日,面對一個少女公然求愛,章乃春早就把持不住。可是自打見了白雲暖之後,他竟也收了幾分色心,不但章台柳巷沒去遊蕩,就是府里的婢子們也再沒碰根手指,更何況紫藤是白雲暖相托解救的丫鬟,他更不會對她有任何邪念了。
章乃春扶起紫藤,道:「你要報我救命之恩的話,就要凡事聽本少爺的話。」
章乃春心裡打了小算盤,將紫藤安插在白府內對自己何嘗沒有好處?往後自己要想知道白雲暖的任何動向,都有個裡應外合的人。
紫藤兀自點了頭,「少爺對紫藤,如同再造,少爺的任何吩咐,紫藤自然言聽計從,無有怨言。」
章乃春滿意,「那好,你先隨本少爺回府,我見你身上有傷,又吃了不少海水,需得修養數日,我替你請個郎中調理一段時間,再將你送到白府來,如何?」
紫藤聽可以隨章乃春回章家,自然歡喜不已。
於是章乃春命四兒調轉馬車頭,自回章府去。
※
白家的馬車到了溫詩任的老家蘭芷。
那是一個竹籬茅舍、雞犬相聞的美麗田鄉,民風淳樸,溫詩任是唯一的讀書人,因此很受敬重。
一路上,陽光明媚,天氣晴朗。小鳥在枝頭打盹,知了倒是叫得歡暢,阡陌田野種滿莊稼,農戶的煙囪里縷縷青煙冒出,偶有光身赤腳的小兒跳入路邊的小河,「噗通」濺起許多水花。
孩子們掀開馬車窗簾向外探看,他們都是城裡的少爺小姐,到了鄉下,便是見到什麼都覺新奇無比,戀奴年歲小,早就興奮得手舞足蹈,嘴裡歡呼不止。
他原本因為不能和白雲暖同乘一輛馬車而心情鬱悶,鬧了一路彆扭,沒想到一見到田園風光,倒也心情朗潤起來,忘了之前不快。
「父親母親,我們是到了目的地了麼?」戀奴問姜女和楊勤封。
姜女在戀奴身後,隨他一起望車窗外的景致,笑道:「是的,馬上就到了。」
「母親,我喜歡這裡,這裡是什麼地方?」
「這裡叫蘭芷。」
「蘭芷?我喜歡蘭芷,我要和暖表姐一起住在蘭芷。母親,等我長大後和暖表姐成了親,你和父親就給我們在蘭芷建造一棟大別墅,好不好?」
戀奴回頭熱切地看著姜女。
姜女笑著捏捏他的鼻子,啐道:「想得美!」
戀奴的笑容立刻像冰花遇到太陽一樣融化了,他暗沉了面色,問道:「怎麼,母親還是不同意讓戀奴娶暖表姐嗎?」
恐戀奴又犯渾哭鬧,楊勤封未等姜女開腔,就回答戀奴道:「誰說不同意了?同意同意!戀奴要娶誰我們都同意,只是戀奴現在要乖,要聽父母話。」
「父親,你真好,我們拉勾,你們說話算話,不許騙戀奴喲!」
戀奴伸過嫩嫩的小指頭,同楊勤封拉勾勾。
為了和白雲暖成親的話題,他已經同父親母親拉過無數次勾了。
另一輛馬車上的白雲暖卻顯得意興闌珊的。
她為溫鹿鳴回不回白家的事情拿不定主意。她真要因為前世的偏見斷了溫鹿鳴這一世的前程嗎?
她的目光失落地投在窗外,這田園風光雖美,終不是一個讀書人的良好歸宿。有道是,萬般皆下品,唯有讀書高。
眼看著已到蘭芷,不單白雲暖心事沉浮,心硯也不好過。
她原本拒絕陪小姐同來鄉下,為的就是避開少爺,可是夫人放心不下綠蘿紅玉,她只好前來。
上車前,小姐原被安排和少爺少夫人同乘馬車,她幾乎要慪死了,幸好小姐善解人意,知道她的為難,和表少爺楊沐飛換了馬車,不然,這一路行來,與少爺共處一室,她真不知要如何自處了。
沉林和彩星心無旁騖,一路高談闊論,鬥嘴耍貧,十分暢快,偏她主僕悶悶不樂,受了沉林好一番奚落。
「我們楊家的丫鬟婆子從不與主子同乘馬車的,阿暖,就你縱容你的丫鬟。」沉林兩片薄唇一番,又一句奚落的話說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