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雍王說著,將白雲暖拉進懷中重重一摟,繼而鬆開,轉身一躍上了屋頂。
白雲暖仰起頭來,但見陽光中,一身鎧甲的雍王如金光閃閃的神仙,他朝白雲暖微微一笑,說了聲「保重」,便御風飛去。
白雲暖眼睜睜看著他的身影消失在屋瓦間,整個人都呆傻了。
「阿暖,你在看什麼?」白振軒從梅香塢走進聽雨軒,便見白雲暖一直仰著頭一動不動地看著屋頂,他好奇地拍了下白雲暖的肩,白雲暖驚跳起來,她回過身時,白振軒傻眼了。
「阿暖,你怎麼哭了?」白振軒看著妹妹一臉的淚痕交錯,目光是沉痛的愛別離苦,撼然得無以復加。
看著眼前的白振軒,白雲暖「哇」地哭出了聲。她投在白振軒懷裡,心有餘悸地哭著。雍王適才說的每一句話都在她耳邊迴響,他說他即將出征蘭嶼,戰場無異於鬼門關,前世的哥哥就是死在戰場上的,馬革裹屍,死得淒涼。這一世,即將成為她丈夫的人也要上戰場了嗎?他說如果她運氣不好的話,她可能會做一個望門寡。
白雲暖一想起這三個字就頭皮發麻,在白振軒懷裡哭得渾身發抖。
第一百五十七章 焚帕
聽雨軒的台階上坐著白家兄妹,二人是繼喪母之後第一次換下孝服,穿上亮色的衣服,為著接駕之故。
白振軒張開深藍色的大氅將白雲暖攬到了腋下取暖。白雲暖小小的身子在哥哥的懷中瑟瑟發抖著。
北風一陣陣刮過廊下,將二人的鼻尖都凍得紅紅的。
「皇上賜婚了,妹妹應該高興才是。」白振軒淡淡道。
「哥哥為阿暖感到高興嗎?」白雲暖抬起頭看白振軒凝然的臉。
白振軒緘默,其實他也高興不起來。
「只是賜婚,或許等不到成親,阿暖就可能做瞭望門寡。」白雲暖愁眉深鎖。
白振軒一顫:「此話怎講?」
「他要上戰場了。明年春天出發。他剛才是來和我道別的。」白雲暖的眸子濕漉漉的,掛滿晶瑩的淚。
白振軒道:「阿暖你有何打算?」
「能有什麼打算?皇上賜的婚,難道我能抗旨不成?」
「阿暖你喜歡那個人嗎?」
「誰?」
「雍王。」
白雲暖不作聲了。那個一襲金色盔甲的將軍形象早已深入她的心,不是嗎?
「為什麼不讓他知道你的心意呢?」
白振軒的話叫白雲暖有些困惑地抬起頭來。哥哥的笑容清澈而哀傷。
「喜歡他就讓他知道你的心意,哪怕他真的無法從戰場上回來,對你來說亦是沒有遺憾的,南巡的隊伍明日就返程了,你不去送送他嗎?」
白雲暖有些畏怯,「我可以去嗎?」
「當然可以。你是他的未婚妻呀!晚上,哥哥陪你去館驛找他。」
白振軒的提議讓白雲暖很是心動,白振軒離開聽雨軒之後,白雲暖就在屋內坐立不安。她尋思著去了館驛,見到雍王她能和他說些什麼,或者,她該再送他一樣禮物。那絲帕是溫鹿鳴的。嚴格來說也不算是贈品,也不知是何原因落到了他手裡,又怎麼能如他所言成為定情信物呢?既然命運叫她成了他的未婚妻。她與其再三矯情,不如欣然接受吧。
白雲暖這樣想著,便讓綠蘿紅玉送進針線包來,翻出一條簇新的雪白絲絹。在上面繡了一個暖字,又繡了一個雍字。兩字之間是一個圓圓的紅點。有緣千里紅絲牽吧。
※
入夜,白振軒來接白雲暖。
白府門前松塔已套好了一輛紅帷馬車。
兄妹二人上了馬車便朝館驛出發。
到了皇帝下榻的館驛,但見重兵把守。白振軒自下車去周旋,有錢能使鬼推磨。很快便有兵士上來引著白家的馬車進了館驛偏門。
馬車行了不多時便停在一個小院落里,兵士交代白振軒道:「雍王下榻之處需打這個門兒進去,隔壁的院子是相爺下榻之處。別走岔了。」
白振軒謝了兵士,從馬車上接下白雲暖。送進了兵士指的雍王下榻的院子。站在院落門口,但見屋檐下立著望月的不是別人,正是雍王,他換下將軍鎧甲,一襲鮮紅的大氅,好不玉樹臨風。
白振軒給了白雲暖一個鼓勵的眼神,道:「去吧,好好說幾句話,哥哥在門外等你。」說著,替白雲暖整了整竹綠色的斗篷。
白雲暖回給哥哥一個笑容,便入了院子,走向廊上的那個瀟灑倜儻的男子。越走近,心便越發地發緊,緊得人發疼。
雍王正在望月,意興闌珊的,忽而聽到一陣輕飄小心的腳步聲,知道有人來了,且來人是個女子,他回過頭去,見白雲暖一襲綠色斗篷,小小的臉藏在風帽中,只露出一雙眸子,閃著雪亮亮的光芒。
他眉頭微微蹙了蹙,神色冷冷的,言語間卻包含著一絲責備:「你怎麼來了?」
白雲暖愣住,竟然如此不解風情,當即都想折回腳步回返了,但還是站住了,帶著一絲逆反的意味,道:「許你與我話別,就不許我也不請自來,說道幾句了?」
小女子性子倒是個潑辣的,不像外表上看起來的柔順。雍王的唇角露出一絲玩味的笑容來。
「我不是那個意思,只是夜冷風寒的,你怎麼只身前來?」雍王的口氣柔和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