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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僵硬著身子,嚇得臉都綠了,溫鹿鳴用力一拉,終於將她拖離了崖邊。
白雲暖鬆了一口氣,見溫鹿鳴還握著自己的手不禁又羞又赧,尷尬萬分。
溫鹿鳴見白雲暖侷促地盯著自己的手,面色微微一紅,隨即鬆開了白雲暖的手。
白雲暖走到空地一棵大樹下坐了,還是無法平復自己凌亂的心緒。前世的仇人竟對自己伸出援手,她該情何以堪?
溫鹿鳴見白雲暖並不看自己,無措地坐在那,不知該如何安放手腳,眼神也左右飄忽。他沉默了一會子,終於道:「白小姐,在下能請教你一事嗎?」
礙於溫鹿鳴剛才救了自己,白雲暖遂抬頭冷冷地看著他,道:「請說。」
「來白家之前,在下與白小姐素未謀面,實在不知何處得罪了白小姐,得白小姐冷眼看待,還請白小姐明示。」說著,溫鹿鳴深深一揖。
「這世界上的人與物皆有緣分一說,我看你第一眼就討厭你,行嗎?」白雲暖說著,站起身就走。
剛走了幾步,只聽溫鹿鳴在背後道:「這不過是藉口!就算你要判我死刑,亦要讓我死個明白,還請白小姐明示!」
白雲暖聽著溫鹿鳴愁悶到近乎乞求的話,不禁心裡暢快。比起前世她和翰哥兒所受的屈辱,如今溫鹿鳴受的這點小委屈又算得了什麼?
白雲暖唇邊綻了一抹鄙夷的笑,回過身去,斜睨著溫鹿鳴冷冷道:「你,溫鹿鳴,不過是寄養在白家的一條寄生蟲,有道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你又有什麼資格來本小姐跟前求明白二字?」
當頭一盆冷水澆下,溫鹿鳴只覺難看至極。
白雲暖卻沒有完,繼續嘲諷道:「你只需夾著尾巴呆在白家,換得一日三餐溫飽,捱到大比之年,若能蟾宮折桂自然最好,若不能你就繼續寄居白家,捧好我父親的臭腳,拍好我哥哥的馬屁,乖乖地做你的溫世侄、溫賢弟才是正道,又何必巴巴地糾結本小姐對你是什麼態度呢?怎麼,難道你竟然對我還存了心思不成?你難道想籠絡住我,好入贅白家傍住你的長期飯票?白家有我哥哥這樣的嫡子男丁,輪不到我一個女子去守護家業的,如果你存了這樣的心思,本小姐勸你趁早打消,我無論如何都看不上你,我看到你就覺得噁心……」
溫鹿鳴渾身的血液都往腦門上涌去,他啞著聲悽惶道:「白小姐想多了,在下絕無……」
白雲暖卻並不多聽他解釋,一扭身頭也不回去了。
溫鹿鳴一個人孤零零站在崖上,看著那絕壁上的瀑布奔流而下,只覺思緒也如萬馬奔騰,胸口悶得透不過氣來。
他堂堂鬚眉,竟讓一個女流之輩如此羞辱。如果不是家道中落,父親沒有法子,他又怎麼會依從父命投奔白家,又怎麼會平白無故受這窩囊氣?
真是龍困淺灘遭蝦戲,虎落平陽被犬欺。
有道是士可殺不可辱,這一口氣,他如何咽得下去?
溫鹿鳴在瀑布旁站了許久,直到嘴唇被自己咬出了血,方才打定了主意:他要離開白家!
※
白雲暖下了棧梯,緩緩沿著來路走回去,一路上心情都顯得鬱郁。
羞辱了溫鹿鳴,她不該開心才對嗎?為什麼卻不得歡顏,心情如此沉重?
心硯曾說過溫鹿鳴溫文爾雅,彬彬有禮,那樣的人才實在不該得自己如此冷遇。
可是前世的記憶盤踞在腦海中揮之不去,依稀記得自己嫁入章家,新婚燕爾之際,溫鹿鳴金榜題名,回鄉探親,到章家拜訪自己。自己那時剛剛懷上翰哥兒,害喜犯懶並未接見,是章思穎替自己招待了他。也正是那一次之後,章思穎便在章乃春跟前誣衊她和溫鹿鳴有染,還說翰哥兒是溫鹿鳴的骨肉,偏偏翰哥兒不足月就早產,更加坐實了章思穎的誣衊。
若不是溫鹿鳴和章思穎說了什麼曖/昧不明的話,章思穎又怎麼會得了雞毛當令箭?
自己前世也曾替溫鹿鳴找過藉口,或許他是無辜的,是章思穎惡意栽贓。可是子不殺伯仁,伯仁卻因你而死。故意也好,無心也罷,溫鹿鳴無論如何都脫不了干係!他成了章思穎對付自己的一把利器,懷璧其罪,一樣是罪!
白雲暖拼命遊說自己,一路鬱悶不平走回來。
草地上,春陽生暖,芳草萋萋。
心硯和綠蘿、紅玉一見她們家小姐回來了,忙歡天喜地地迎上來。
心硯道:「小姐,你去哪兒了?讓大家好找。」
「老爺夫人回來一看小姐不在,就讓大家都去找了。」
「溫公子說看見小姐往矮坡的方向去了,便和少爺他們一起去找你,他們沒有碰到小姐嗎?」
綠蘿紅玉你一言我一語。
心硯往白雲暖身後瞅了瞅,見白振軒和著章乃春回來了,便道:「他們回來了。」
白雲暖頓時覺得有些不好意思,說了那麼多過頭的話之後,她還真不知該如何面對溫鹿鳴。正猶疑著不敢回頭,又聽心硯道:「咦,只有咱們少爺和章家大少爺,沒有看見溫公子呀!」
白雲暖這才放鬆了神經。
白振軒和章乃春並著松塔、四兒幾個小廝快步走了過來,見白雲暖已自己回來,小廝們便散去,重新忙活,只留白振軒和章乃春走到白雲暖跟前來。
「阿暖,你去哪兒了?讓大家好找。」白振軒開口便說了和心硯一模一樣的話,隨即又道,「咦,溫賢弟沒有和你碰上面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