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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人父母的,怎麼能失信於孩子?你既然答應了孩子,又出爾反爾,這也是不合適的。」白玉書敲了敲桌子,他的論調令白雲暖很是驚艷,沒想到父親竟這樣民主。
白姜氏道:「老爺自管放心,等知道了振軒的意中人是誰,我自然有法子處置那不知自重異想天開的賤蹄子的!」
白雲暖一驚,「母親待要怎樣處置?」
「尋個下作的人家遠遠嫁了,永生永世不得再入白家的門,這樣也就斷了振軒的念頭了。」白姜氏憤然坐到床沿上去。
白雲暖倒抽了一口涼氣,沒想到溫婉慈愛的母親竟也有鐵石心腸的時候。一切都是為了自己的兒子。
白雲暖幽幽嘆了一口氣。
白姜氏盯著女兒看了許久,驀地眼睛一亮,「阿暖,你哥哥有同你說他的意中人是誰麼?」
白雲暖一凜,隨即道:「哥哥只說,也不知哪個該死的賤奴才在母親跟前亂編排,讓母親說出令他擇妾的荒唐話,白家祖訓只許娶妻,不許納妾,這賤奴才出的餿主意分明同時陷哥哥與母親於不義,這樣的人才應早早攆出白家,才是正理。」
「阿暖說的是,夫人,到底是誰在你跟前亂嚼舌根?」白玉書冷聲道。
白姜氏愣住,雨墨的話雖然不可信,但也不可不信,姑且包藏住,待明日再細問端詳。遂道:「沒有誰亂嚼舌根,不過我這個做母親的,空勞擔憂罷了。」
母親竟然袒護雨墨,白雲暖不由蹙起了眉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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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白雲暖直等哥哥去了芝闌館督工,便逕自去了梅香塢找到雨墨。
雨墨正在替少爺整理床鋪,忽見小姐闖了進來,嚇了一跳。
雨墨往白雲暖身後瞅了瞅,見心硯和別的丫頭都沒有跟來,原就做賊心虛,不禁心裡更加沒底。
白雲暖冷笑道:「不用看了,沒有旁的人,就我一個,今天咱們主僕二人打開天窗說亮話,你不要有所顧忌,我也不會藏著掖著。」
雨墨深吸一口氣,賠笑道:「小姐請坐,雨墨給小姐倒杯茶。」說著就去桌上倒茶。
「不必了,」白雲暖伸手攔住雨墨,斂容收色道,「為什麼要陷害心硯?她可是你胞姐,她事事處處都護著你,你就這樣報答她嗎?」
雨墨一凜,咬著牙道:「小姐說什麼,雨墨聽不懂。」
白雲暖忍耐道:「雨墨,看在心硯面上,看在這段時間你好生伺候少爺份上,我再給你一次機會。去同夫人說,你提議她讓哥哥擇妾一事是信口胡謅,憑空捏造……」
雨墨的心往下一沉,小姐冰雪聰明,果真已經猜到這事是自己在背後搗的鬼,可是眼下自己已經騎虎難下,如果按照小姐的意思去跟夫人出首,那自己必死無疑,可是要是咬緊了牙關慫恿夫人讓少爺擇妾,自己就有百分百的活頭,因為少爺的意中人是姐姐,不是自己,夫人要清理門戶的對象也是姐姐不是自己。
想到此,雨墨腰脊一挺道:「雨墨是不是信口胡謅憑空捏造,小姐心裡應該比雨墨更清楚吧?少爺和心硯之間確有曖/昧不是嗎?」
第四十七章 三日
「你……」白雲暖氣結,「你知不知道你這樣會害死心硯?你難道真的全然不念手足之情?」
白雲暖盯著雨墨邪氣傲然的面孔目眥盡裂,這一世她多想看在心硯的面子上給她一個機會!可是她卻還是要步步逼她出手!
白雲暖捏緊了拳頭。
雨墨卻嘴角一扯,冷笑道:「小姐,我為了白家祖訓,為了少爺清譽,不惜犧牲自己的胞姐,小姐不但不感激我,反倒怨懟我,雨墨不明白,難道在小姐心中,心硯竟比少爺還要重要嗎?那小姐你倒是顧念主僕之情,為心硯爭取幸福啊!」
一副小人得志的嘴臉,白雲暖氣到渾身發抖,可是雨墨的話卻又令她深深一凜。
她能為心硯爭取嗎?為心硯爭取,也是為哥哥爭取,因為心硯和哥哥之間兩情相悅。可是白家祖訓焉能破?即便破了,自己又置那王家小姐於何地?自己前世飽受丈夫不忠的苦楚,難道這一世要讓另一個女人重蹈自己的覆轍?心硯只是個丫鬟,她無論如何都做不了白家的長媳啊!
看著白雲暖失魂落魄地走出去,雨墨才長舒了一口氣,拖著虛軟的腳步癱坐到一旁椅子上,出了一身冷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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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姜氏找了白振軒幾次,詢問擇妾人選,白振軒都支支吾吾。
他既不肯聽從妹妹建議說出「雨墨」的名字,擔心因此錯失了和心硯有情/人終成眷屬的機會,又不敢說出「心硯」的名字,怕母親的擇妾一說是個圈套。
他就那麼一次又一次搪塞著。
白姜氏道:「你若不肯擇妾,就直接娶妻吧,和王家小姐百日內完婚,了卻父母心頭一樁大事,好為白家開枝散葉延續香火。」
母親如此說,白振軒又立即逃之夭夭。
白雲暖則在猶疑,她該不該向父母進言,讓哥哥納心硯為妾,即便最後父母不同意,她也盡了自己心意,不讓心硯落下遺憾。可是話到嘴邊,又次次忍住。
若她直接說白了,反而觸怒父母,心硯暴露,下場悽慘,那她又該如何挽救?
就這麼一日日拖著,王家又屢次派人來詢問答覆,白振軒不開口,白玉書和白姜氏都不敢冒然拍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