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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易辰蹙了蹙眉,沒拒絕,也沒答應,逕自去了。
鍾離雪看著張易辰離去的方向,心裡道:只有讓戚傑入宮,我才有法子實施復仇計劃。如若,你不是皇帝的兒子。你才是我心中最佳的復仇人選。可是偏偏你身上留著漢家皇朝的血,你是我的仇人……
美善回到鍾離雪身邊,見鍾離雪一臉煞白。便急道:「娘娘可是冷了?這冰天雪地的,趕緊隨奴婢回宮吧!」
鍾離雪虛脫地點了點頭,一想到前路漫漫,她的心就沉重無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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雍王府內。白雲暖正坐在暖閣里六神無主的,門被推開了。娜仁高娃和薩仁高娃毫無禮貌地闖了進來。
小七忙上去掩門,嘴裡道:「兩位公主,你們這是做什麼?」
娜仁高娃逕自走到白雲暖跟前,下巴微微揚起。得意道:「我父王今天已經入宮去向皇帝提親了!」她的眼睛閃著一抹妖艷的光。
白雲暖不動聲色「哦」了一聲。娜仁高娃急了,「喂,你怎麼一點兒都不著急?雍王很快就要娶我了。你不應該要有危機感的嗎?」
白雲暖笑道:「我看未必。」
娜仁高娃一愣:「我父王都向皇帝提親了,只要皇帝下一道聖旨。還有變數不成?」
「皇帝的聖旨不還沒下嗎?」
娜仁高娃又是一愣,迅速調整了一臉笑容道:「我大蒙古公主只是要做你漢家皇朝一個小小王爺的側室,皇帝焉能不肯?」
「只怕屆時,皇上覺得委屈了公主,所以未必就肯依從此事,說不定為公主另尋良配,也未可知。」
娜仁高娃不悅道:「其他人我才不稀罕,我就是喜歡雍王,我就要嫁給雍王!」
小七搖頭道:「那也要我們王爺願意娶公主您才是,依奴婢看來,公主若真的要嫁給我們王爺,讓蒙古王去向皇上提親,未必就包成,還不如直接討好王爺。可是奴婢覺得此事懸。我們王爺不喜歡騎馬的女子。」
小七有意打擊娜仁高娃,沒想到娜仁高娃卻較真起來,「你這個丫頭倒是提醒了我,王爺的確說過他不喜歡騎馬的女子,他說騎馬的女子粗蠻,從今往後,我不騎馬就是了。」
「王爺還不喜歡公主的名字呢!娜仁高娃,這麼長,喊起來費勁,王爺平時都喚我們王妃『阿暖』的。」
「那我改名字好了,從今往後我就叫娜娜,薩仁高娃,你就叫薩薩,這樣我們就像漢人的名字了。」
娜仁高娃興沖沖地拉著薩仁高娃去了,臨出門前,回頭對白雲暖道:「我不會放棄的!」
白雲暖覺得無奈。遇到這樣近乎無賴的情敵,也是醉了。
送走娜仁高娃和薩仁高娃,真娘嗔怪小七道:「就你多嘴主意多,還給她出主意。」
小七笑:「我只是瞎說,誰知道她作了真,不過我們王爺怎麼會看得上她呢!她不過是白瞎了這心思罷了。」
白雲暖道:「你們別爭了,讓我靜靜。」
真娘和小七面面相覷,欲言又止,見白雲暖面色鬱郁,便只好退了出去。
白雲暖一個人怔怔坐著,想了許多,如果皇上當真賜婚,她該怎麼辦?她這一世還要接受與人共享一夫的命運嗎?一想起宅門裡頭女人們為了爭寵斗個你死我活,她就從心裡生出許多厭惡來。
也不知張易辰今日入宮,與皇帝談得怎樣了。
白雲暖起身去看窗外,一窗子的暮色沉沉地壓下來。天上飄下斗大的雪花,將窗外的花草樹木、屋宇宮室都包裹成銀色。冰雪世界中,有一個人影踽踽獨行。
斗篷風帽將那人裹得嚴嚴實實的,白雲暖還是從那身形認出了來人是安宇夢。
白雲暖起身,也沒有喚真娘和小七,自己從屏風衣架上取下猩紅斗篷披上,開門走了出去。
雪風烈烈,凍人臉頰。白雲暖裹緊了斗篷向安宇夢揮手,招呼道:「宇夢!」
安宇夢抱緊手裡的書稿,疾步入了迴廊。
白雲暖引著他進了一旁的宴息室,方才看向他手裡,道:「什麼啊?」
「新近寫的小說,想拿來給你瞧瞧。」安宇夢將書稿小心放到桌案上,長舒一口氣,露出一個釋然的笑容。
白雲暖拿帕子擦拭他眉毛睫毛上沾著的雪花片,嘴裡怪道:「這麼重要的手稿怎麼不拿一個盒子裝上?萬一被風吹走,或是被雪打濕了,你這段時間廢寢忘食嘔心瀝血的功夫可就白費了。」
安宇夢已解了身上的斗篷,掛到一旁衣架上,笑著敲敲自己胸口,道:「我的懷抱便是最好的盒子,用生命寫作,也用生命保護這些書稿的安全。」
「貧嘴!」白雲暖笑瞪了安宇夢一眼,便坐到一旁看起書稿來,「我可是你第一個讀者,倍感榮幸,自然若有不好的地方,我給你扔磚頭,也絕不會手下留情。」
「歡迎批評指教。」安宇夢給白雲暖移了一盞燈來,見白雲暖於燈下一頁頁翻看他的書稿,斂容收色,十分專注,心下驀地緊張。
「阿暖,我先回去了,站在這裡看你看我的書,好生緊張啊!」
白雲暖抬頭,果見安宇夢額上腮邊亮晶晶沁出一層細密汗珠。文章就像一個人的孩子,讓自己的孩子被人品頭論足,的確是會緊張的。
白雲暖將帕子遞給安宇夢,道:「瞧你這點出息,手稿擱我這兒,我好好看著,這麼多故事,一時半會兒也看不完,等我看完了,好好找你說說我的讀後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