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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郎中說著匆匆告辭。
白雲暖鬱悶不已,以訛傳訛的本事從來都是人類的強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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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白雲暖去蘭庭探望駱雪音,見駱雪音吃了劉郎中的方子,嘴邊的水泡倒是消了不少。
「娘最近不好過吧?」白雲暖關心道。
駱雪音搖頭,「不好過的是你父親,你不知道縣太爺都將他請去談話了。」
「縣太爺也管起咱的家事來了?」
「讓整個洛縣都人心惶惶的,能只是咱家的事嗎?」
「可那明明是謠言。」
「謠言止於智者,可惜世上多庸碌之人。」
「縣太爺想父親做什麼啊?難道休了你?如果你真是鬼妖,縣太爺就不怕你報復他?如若你不是鬼妖,縣太爺不怕駱知府報復他?畢竟洛縣還在永定州的管轄之下,縣太爺他不想做官啦?」
「所以他只是找你父親談話呀!」駱雪音穿了家常便服,懶怠梳妝,又兼懷了孕,整個人看起來很是憔悴,卻又有一份病態美。
「那父親是如何同縣太爺說的?」
「自然說了是謠言,可是使勁澄清又能怎樣?洛縣的人不是都說你們父女倆都被我這個鬼妖迷惑了嗎?」
清者自清和欲蓋彌彰本是仁者見仁智者見智的事情。
白雲暖道:「那就隨他們說去好了,悠悠之口豈能堵得住的?時日久了,他們便也說累了,反正紅玉的死又不是娘你害的,娘你也沒有做其他傷天害理的事情,不是嗎?我母親選擇自裁,終也是白家祖訓導致的結果,若要怪罪你,其實也是牽強。娘你就安心養胎,不要受外面的流言蜚語影響好了,閒庭信步,笑看流言蜚語,好嗎?」
駱雪音剛想如白雲暖所願樂觀一下,縣衙的衙役就光臨了白家,且帶來一個炸天的消息:劉郎中於昨晚中毒身亡,死時咬破手指留下「駱鬼妖」三個血字。
幾個衙役來拿人之時竟還帶了江湖術士。一個驅鬼的,一個捉妖的。
白玉書正在芝闌館內察看藏書,聽秦艽來報說官府來人,便去前廳迎候。到了前廳,為首的捕頭向白玉書稟報了來意,白玉書氣憤道:「劉郎中中毒而亡,與我夫人有何相干?」
捕頭道:「劉郎中死前不是留了『駱鬼妖』的血字嗎?」
「駱鬼妖與我夫人又有什麼關係?我夫人乃是永定州知府駱子云的妹妹,豈容你們惡意栽贓?」
捕頭道:「白老爺,整個洛縣都知道駱鬼妖是誰,白老爺為何就不能配合官府捉拿兇手?令夫人如果真不是鬼妖,又何懼隨我們去官衙自證清白呢?」說著便讓小衙役跟隨兩個江湖術士去蘭庭捉拿駱雪音。那些小衙役跟在兩個江湖術士身後縮頭縮腦的。白玉書已經氣憤地追了上去。
蘭庭,白雲暖正和駱雪音說話,猛不丁見兩個江湖術士引著幾個衙役撲了進來。
「你們兩個,誰是駱氏?」驅鬼術士問。
駱雪音道:「我是。」
還來不及回神,那兩個江湖術士已經舞刀揮劍撲向駱雪音,又是噴水,又是燒符的。駱雪音躲閃著,白雲暖也去拉他們。
「你們這是幹什麼?私闖民宅,騷擾良家婦女!居心何在!」白雲暖喝道。
衙役們先是縮在一邊,見兩個術士對著駱雪音一番比劃之後,駱雪音沒有任何反抗,而驅鬼術士見駱雪音並無招架能力,便壯著膽子道:「官爺,鬼妖身上的妖氣已被我們震住,不可能傷人了。」那衙役才壯起膽子來,幾個人一窩蜂上前捉住駱雪音,就要向外押去。
駱雪音掙扎著,喊著:「我駱雪音身犯何罪,你們要這樣對我?我不是鬼妖,那是謠言!你們不能這樣冤屈我!」
白雲暖也攔在了門口,急道:「你們不能平白無故抓人!」
一個衙役道:「駱氏牽連一樁命案,我們是奉命捉她回縣衙配合調查。」
「什麼命案?」白雲暖和駱雪音異口同聲。
衙役道:「昨夜,劉郎中被人下毒,一命嗚呼,死前用血寫出了兇手的名字:駱鬼妖!」
「一派胡言。」白玉書和捕頭同時到了蘭庭。
「老爺救我!」駱雪音淚眼汪汪的。
白玉書向眾人拱手作揖,乞求道:「我夫人昨夜一直與我在一起,並未離開過蘭庭,那劉郎中怎麼會是她害死的呢?各位官爺趕緊把我的夫人放了吧,她有孕在身,經不起折騰的。」
捕頭冷笑:「白老爺,都說了尊夫人乃是鬼妖,她會分身術的,一半兒與你在一起,一半兒去殺人,也不是不可能的啊!」
白玉書鬱悶。
白雲暖道:「如果我娘是鬼妖,能由著你們這樣將她捉走嗎?」
捕頭再次笑起來,「要不怎麼洛縣城裡的人都說白老爺和白小姐父女倆都被鬼妖迷惑了呢?」
「我如果是鬼妖,一定將你們全都吃了。」駱雪音有種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的感覺,而那兩個江湖術士已經向捕頭獻媚道:「啟稟官爺,這鬼妖身上的邪氣已經被我們兩個震住了,她暫時施不了法,請官爺放心!」
捕頭唇角一挑,「幹得好,待會兒到了官衙,一定稟報縣太爺重賞你們兩個。」然後一聲令下,駱雪音便被帶走了。
白玉書急得團團轉,白雲暖道:「父親,為免娘在縣衙受苦,你趕緊張羅錢財去縣衙打點一下先,至少保住娘的安全先。為今之計,趕緊讓秦艽去永定州找駱知府幫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