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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雲暖這才覺得背心裡寒嗖嗖的,手足早已凍得冰涼。
綠蘿一邊捧著她的手哈氣,一邊嗔怪道:「王爺回來時,要是看見王妃因此著涼,還不知要怎樣治奴婢的罪呢!」
綠蘿的話叫白雲暖心裡有點酸,此時此刻,張易辰在幹嘛呢?在避暑山莊的溫泉里摟著晴歌樂不思蜀吧?這邊廂是孤衾難眠,那邊廂是暖意如春……想及此,白雲暖便有些心浮氣躁。
「王妃,回屋歇著吧!夜深了。」綠蘿催促。
白雲暖道:「綠蘿,你先陪我去看看阿雪和美善。」
綠蘿只好上前扶住了她家主子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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鍾離雪和美善正坐在屋裡的炭火旁取暖。
火盆里的炭火燃著,一芒一芒的紅星漸漸褪成灰燼。燈里的油也不多了,火焰跳了一跳,美善瞧見了,拔下發間的簪子撥了撥燈芯,只聽窗外風聲淒冷,那風是越刮越大了。而風聲里依稀有迤邐而來的腳步聲。
「小姐,有人來了!」美善有些緊張。從蘭嶼逃亡到京都,她擔驚受怕慣了,也提心弔膽慣了,於是總有些疑神疑鬼的。
鍾離雪顯得淡定:「是王妃到了,趕緊給燈里加點油,再給火盆添點炭吧!」
鍾離雪剛吩咐完,門外便傳來了敲門聲。
綠蘿道:「阿雪,美善,王妃來看你們二人了。」
美善忙去開門,給白雲暖行了禮,急忙忙道:「我去拿點炭來,火盆里的火快熄滅了,油燈里的油也要沒了。」
白雲暖吩咐綠蘿道:「你去幫美善的忙。」
二人退出去了,並把門掩上。
鍾離雪已經上前將白雲暖拉到了火盆邊坐著。
白雲暖立時覺得暖和不少,整個人也鬆快起來。
「王妃這麼晚來看阿雪,所為何事?」鍾離雪問。
白雲暖赧然道:「阿雪為什麼要這麼見外,還是像從前一樣叫我阿暖,不好嗎?」
「今非昔比,阿雪不敢僭越身份。」
「什麼身份不身份的?你只是為了朋友之誼隨我嫁入王府,難道你真的把自己當作我的丫鬟了?」白雲暖好笑地看著鍾離雪。
鍾離雪卻道:「難道王妃嫌棄阿雪?阿雪自認沒有駑鈍到當丫鬟還不夠伶俐的地步。」
白雲暖費解地看著鍾離雪:「阿雪,你這話到底什麼意思?我不明白。」
鍾離雪道:「阿雪是異域族類,逃亡到京都,人生地不熟,要不是王妃好心收留,並讓雪音公主為我解毒,阿雪不知早就剋死在哪裡了。所以阿雪是甘心情願,終生為奴為婢伺候王妃,請王妃不要趕阿雪走,阿雪只要有個容身之所即可。」
鍾離雪的言辭無不懇切,目光無不哀懇,令白雲暖很是動容。
「今夜我來此本是要問阿雪你接下來的打算,看來你已經有打算了,是去是留,我橫豎都尊重你的意見就是了。」
鍾離雪立時欣喜若狂,她起身做了個萬福,道:「多謝王妃收留,此生我戚雪定當做牛做馬報答王妃。」
白雲暖忙將鍾離雪扶了起來。她心裡無比歡喜,為自己往後的日子能和鍾離雪作伴而歡欣鼓舞。偌大的王府,總不至於太過寂寞了。
而鍾離雪心裡早就發出志得意滿的笑意。很好,只要能留在白雲暖身邊,便有機會接近雍王和皇帝,亡國之恨,終有報仇雪恨的一天。她能在宜岫城臥薪嘗膽十年,亦能在漢家皇帝的地盤上伺機而動,只為她是鍾離家最後的血脈。
美善和綠蘿回來時,四人又添了炭火,加了燈油,閒話家常了許久,方才散去。
白雲暖和綠蘿一走,美善便為鍾離雪道:「小姐真的要留在雍王府內?」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鍾離雪反問。
美善道:「可是要委屈小姐你給那白雲暖使喚,奴婢就心有不甘,你可是堂堂鍾離家的公主!」
「覆巢之下無完卵,復興蘭嶼之前,沒有公主!」鍾離雪重重咬住了自己的唇,直咬得一絲血腥破唇而出,瀰漫了整個口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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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易辰由晴歌陪著,一連泡了半月的溫泉,人才神清氣爽起來。
這夜,見一天燦爛星光,他便讓晴歌將自己從溫泉中攙扶出來。穿上了一件藏青色緙絲團蟒夾袍,丫頭和太監提了燈在前頭,他扶著晴歌的手,二人迤邐穿廳過院走回寢殿去。到了拱形園門外,遠遠望見迴廊轉角枝丫掩映,朦朧星輝之下,恍惚是一樹雪白玉蕊瓊花。
「是梨花開了麼?」張易辰驀然怔怔停住了腳步,脫口問道。
晴歌笑道:「王爺說笑了,這節氣連菊花都凋謝了,梨花要開,時令還遠著呢!」
張易辰自嘲笑笑:「我這死而復生之人,記性還沒有恢復呢!」
「在這山莊內好好將養著,定能又恢復到從前生龍活虎的模樣。王爺,你現在可是國民英雄。」晴歌說著偷偷瞥了一眼張易辰,正對上張易辰看過來的視線,她自覺自己適才的神色太過獻媚了些,便忙低下頭去,不覺那烏黑明亮的眼珠子一轉,如寶石一樣熠熠生輝。
晴歌心裡已來去翻了幾個乾坤,張易辰卻是雲淡風輕,驀地住了嘴,斷了話題。
一路鴉雀無聲回到了寢殿。
丫鬟太監都退了出去,晴歌一邊幫張易辰寬衣解帶,一邊喋喋不休嘮敘個不停,張易辰忽然岔了話題,問道:「這回山莊溫泉,母妃怎麼讓你隨行?不應該讓阿暖隨行的麼?你雖是我的表妹,但阿暖與我新婚燕爾,她是正室,是王妃,又救了我的命,無論如何都應是讓她隨行才是,是不是你在母妃跟前胡攪蠻纏,才讓母妃選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