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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和肖德妃明知他是負氣,卻不能拿他怎樣。家宴之上,只能稱是,因為雍王妃有孕之身,多有不便,特免了雍王赴家宴,准他在家陪伴。
眾人心知肚明,嘴巴上卻不敢妄自非議。
家宴上,兩個兒子都沒有出現,肖德妃很是落寞,不說不笑,十分低調。
而皇帝也不顧及她,與鍾離雪等其他妃嬪互動頻繁。
雍王府內,也不似往昔節日那般熱鬧,大家都刻意避著什麼,說話做事都是小心翼翼的。
自從皇上賜婚後,白雲暖便不苟言笑了,整個人鬱鬱寡歡,懶怠動彈,張易辰很是擔心她,卻又不願在她面前提及與娜仁高娃的婚事,省得她添堵。
但是該來的,總是要來,日子一天天近了,白雲暖的肚子也一天天大起來。
春天的時候,蒙古王終於親送娜仁高娃入京,帶著比薩仁高娃嫁給肅王時更多的嫁妝,浩浩蕩蕩地抵達京城,而雍王府內由皇帝親自督辦的給娜仁高娃和張易辰成親用的「可園」業已竣工,輝煌程度完全超過了安品園。
張易辰曾經向皇帝抗議過,可是白雲暖勸他:「一座建築物而已,又何必當真,只要王爺心裡給我的地方永遠比給她的多,阿暖便心滿意足了。」
張易辰的心每一寸都在淌血,他摟住白雲暖說:「我的心裡沒有地方可以給別人,全是你的。」
白雲暖的淚終是忍不住落了下來。
張易辰更想哭,「你是為了給我殉葬才嫁入這王府的,沒想到到最後我還是對不起你……」
白雲暖哭著搖頭:「王爺沒有對不起我,從來沒有,以後也不會。」
夫妻的二人的眼淚亦不能改變娜仁高娃必須嫁入雍王府的事實。
陽光明媚的春日,大紅花轎將娜仁高娃抬進了雍王府的可園。外人看來是無盡的熱鬧喜慶,張易辰心裡卻是苦澀的。雖是娶側室,因是蒙古王的女兒,一切禮數有如正妻。
繁文縟節過後,便是洞房花燭。
與娜仁高娃並肩坐在喜帳之內,張易辰沮喪地想著此時此刻的白雲暖在做些什麼,想些什麼。而安品園裡的白雲暖亦是想著可園裡的張易辰會做些什麼,想些什麼。成親這數年來,他一直是屬於她一個人的,夜夜共枕,日日共食,從未與人分享,他們之間的幸福是完滿的,不打任何折扣的。可是現在,雍王府里多了一座可園,比安品園遠遠富麗奢華的可園。
白雲暖秉燭夜立,站在屋子裡不肯去睡,她的肚子已經很大,再國三兩個月便要臨盆。凌哥兒出生在冬天,這個孩子要出生在夏天。
從前,張易辰會親自布置凌哥兒的一切,他說凌哥兒是冬天出生的孩子,他怕他冷,總是把房間裡的一切都用上暖和的顏色。不知道等到第二個孩子出世的時候,張易辰還有這樣的心思嗎?
「王妃,睡吧!」真娘一旁催促。
白雲暖一手撐腰,一手撫著肚子,搖頭道:「我睡不著。」
娘嘆口氣,「王爺心裡是不會撇下王妃的。」
白雲暖咬唇不語,真娘只好一旁陪著難受。
正沉默著,白振軒和小七來了。
「少爺和小七姑娘這麼晚怎麼過來了?」真娘有些喜出望外,這個時候她最擔心白雲暖把委屈憋在心裡了。
白振軒笑道:「小七被肚子裡那個小傢伙吵得睡不著,所以我就提議過來安品園,找阿暖下盤棋。」
有個人來陪陪白雲暖,這是真娘求之不得的事情,她喜出望外道:「下棋啊?好好好,奴婢這就拿棋盤去。」
棋盤很快搬來了,白雲暖和小七對殺了一盤棋。
白振軒一旁看著,不停說著些打趣的話,白雲暖知道哥哥此舉皆是為了討她的歡心,今夜張易辰和娜仁高娃洞房花燭,白振軒怕她一個人胡思亂想,才這般殷勤,也是用心良苦。
白雲暖輸了小七一盤棋,抬頭故意嗔怪白振軒道:「觀棋不語真君子,都怪哥哥一旁太過聒噪。」
白振軒訕笑著,伸手抓抓頭髮。
小七道:「是王妃故意讓著奴婢呢!」
白雲暖的目光落在她滾圓的肚子上,「再過幾日,可就要改口喊你一聲嫂子了,所以,你可別再奴婢奴婢的,折煞我。」
小七的臉驀地一紅,太醫都打了包票,說她肚子裡懷的是男孩,屆時,白振軒便可帶著她和孩子回鄉完婚了。但願一切都順順利利的吧!
白雲暖道:「你即將臨盆,可不能將你累著了,讓哥哥帶你回去早些歇息吧!你們的擔心我都理解,你們的心意我也都領了,謝謝你們今晚來陪我,我也挺著個大肚子,一盤棋殺下來實在是乏了。都早些睡下吧。」
於是白振軒和小七起身告辭,白振軒伸手拍拍白雲暖的肩,還是不太放心,但的確夜已深,只能告辭。
真娘服侍著白雲暖洗漱更衣,上床歇了。真娘一直看著白雲暖閉上眼睛,良久才熄燈,睡到簾外榻上去。
白雲暖卻於暗夜之中睜開了眼睛。窗子緊閉著,屋外一點月光都透不進來,屋內黑咕隆咚的,白雲暖卻仿佛於這一片黑暗之中看見了大紅燈籠,看見了紅柱高燒,看見了紅帷華帳,看見張易辰,看見了娜仁高娃,她愈發睡不著了。
這時門外響起了敲門聲,白雲暖聽見真娘起身的聲音,真娘的腳步靠著門移近,開門聲,卻沒有聽見真娘與門外人對話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