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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兵士聽及此,心裡便不想再為難白雲暖了,他已經看見白雲暖故意扔在地上的一錠銀子,遂揮了揮手,大聲道:「放行!」
守城的兵士搬開路障,傑將軍駕了駿馬長驅直入。
一路上打聽了寧家大藥房的所在,二人直奔寧家大藥房而去。
進了寧家大藥房,寧彥正在為一孕婦開落胎的方子,傑將軍直接從靴子裡掏出一把匕首插在了桌上。匕首透過處方紙深深扎入木頭裡,那孕婦早已嚇得逃了出去,寧彥倒是鎮定,她揚起頭,淡定道:「有求於我,何必動刀動槍?」
傑將軍一把拔下那把匕首架在了寧彥的脖子上,白雲暖道:「別傷了她,你家小姐的毒還等著她解呢!」
「怎麼是請我去解毒,而不是去落胎麼?太好了!」寧彥當即歡喜起來,讓傑將軍和白雲暖面面相覷,匪夷所思。
寧彥道:「今年開春到現在,好幾個月了,卻只是幫人落胎,未給人解過毒,我早就手癢得不行。你們兩個還愣著幹什麼?快走!快走!」
寧彥說著,便推開傑將軍的匕首,喚出一個丫鬟和一個書童出來。丫鬟和書童都梳著垂髫,還未長開的模樣。在寧彥的吩咐下,丫鬟和書童快速地收拾出兩個藥箱,一人背上一個跟在了寧彥身後。
「走啊!」寧彥招呼白雲暖和傑將軍。
二人也沒想到此行竟如此順利,都緩了緩,才邁開步子,隨寧彥出門。
那丫鬟臨出門前,驀地回頭看了白雲暖一眼。白雲暖也恰好抬頭看了她一眼。四目相對,那丫鬟明顯錯愕了一下,但迅即收拾了面色,低頭隨寧彥走了出去。
白雲暖看著這丫鬟的背影,對她適才一瞬的錯愕記憶猶新。這丫鬟生得面容精緻、小巧玲瓏,但自己的確是未見過她的,為什麼她適才看見自己時卻有那樣的表情呢?
白雲暖在心裡打了個疑問。
出城的交通工具,已由駿馬改為了寧家的大馬車。
寧家的一個老車夫駕車,丫鬟和書童都坐在了馬車前頭,寧彥、白雲暖和傑將軍都坐在了車廂里。
到了城門口,寧彥撩開車簾探出頭去,守城的士兵見是京城有名的醫娘寧彥,想她定是出城出診,便很輕鬆便放了行。
一出了城門,馬車便快了起來,很快便到了桃花塢。
寧彥替鍾離雪一番珍視之後,眉頭蹙成了個無法解開的結,她回頭緊盯著傑將軍道:「你們不是漢人!」
傑將軍愣住,美善本能地又要去拔刀。
白雲暖握住美善拔刀的手,打圓場道:「是不是漢人,又有什麼所謂?醫者父母心,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不是嗎?難道寧醫娘替人看病解毒還揀對方是不是漢人嗎?」
「那倒沒有。」寧彥微微一笑,道:「這位姑娘的毒已經毒入膏肓,本醫娘回天乏術。」
美善早已寶刀出鞘,泛著寒光的刀片抵在了寧彥的脖頸上。
眾人都捏了一把汗,白雲暖道:「不要衝動!不要衝動!你要是殺了寧醫娘,你家小姐就的確無法回天了。」
傑將軍喝道:「美善,將刀放下。」
美善這才鬱悶不平地收了刀,威脅寧彥道:「且留著你的狗命,如若救不活我家公……小姐,再取你的狗命不遲!」
寧彥卻深不以為然,似笑非笑道:「無論你殺不殺我,我都是那一句話,這位姑娘已經毒入膏肓,本醫娘是回天乏術了。」
美善一股子火又要上頭,傑將軍用目光制止了她,繼而向寧彥拱手哀求道:「請醫娘無論如何都想想辦法,我們家小姐不能死!」
寧彥哈哈大笑起來:「這世上又有誰是能死的?但是閻王要你五更死,絕不三更來提人;閻王讓你三更死,絕不留人到五更,一切皆是命數。」
白雲暖道:「醫娘此言差矣,如若一切皆是命數,那還要醫娘做什麼?有道是天無絕人之路,人有逆天之時……」
寧彥不耐煩地抓耳撓腮,道:「你們都誤會我的意思了,目前這位姑娘死不了,她大概還有一個月的命好活。如若這一個月內能找到解毒的法子……」
傑將軍和美善「噗通」跪在了寧彥跟前,「懇請醫娘救救我家小姐!」
寧彥斂容收色,重新替鍾離雪檢查了一番,轉身對眾人道:「這位姑娘所中之毒來自異域,名喚『烏誅』。『烏誅』是由提煉烏誅草的毒液製成的毒丹,此種毒丹長期服用,毒入骨髓血液,無藥可解。據我診斷,這位姑娘服食烏誅至少有十年了!」
「十年?」傑將軍和美善倒吸一口涼氣,這十年他們三人是在宜岫城度過的,唯一可能對鍾離雪下毒的人除了宜岫王艾魯沒有別人了。
「這十年來,為什麼毒性始終沒有發作呢?」白雲暖問寧彥。
寧彥答道:「烏誅草的花語是:自己是自己的良方兼毒藥,所以烏誅毒丹的解藥是它自己。只要每隔一段時間服一次烏誅毒丹,它的毒性只會在血液中積澱,卻不會發作,但一旦到了時間卻停止服用烏誅,便會毒發,毒發的症狀便是你們見到這位姑娘的模樣,全身烏黑,直至斃命。現在,這位姑娘只是臉上發黑,每過一日,黑色素便在身上蔓延,一月之後,這位姑娘全身發黑,便再無生還希望了。」
「所以這毒丹叫做烏誅?」白雲暖恍然大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