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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隊羽林衛快速地走遠了,美善仔細看著戚傑的背影,確是傑將軍無疑。宮裡戒律森嚴,她不能追上去,把傑將軍抓來問話,只能匆匆回海棠苑告知鍾離雪。
鍾離雪落寞一笑,道:「白雲暖過真是有情有義,不負我所託,而雍王對她確也是有求必應。」
美善道:「無論如何,傑將軍進宮來了,日後娘娘在宮裡可就有幫手了。」
戚傑進宮,比鍾離雪還要高興的,當然是美善。
鍾離雪看著美善發光的臉頰,黯然道:「美善,如果戚傑喜歡的人,不是白雲暖,而是我,你也會像厭惡白雲暖那樣厭惡我嗎?」
鍾離雪的話叫美善吃了一驚,她漲紅了臉,道:「娘娘說什麼話呢?你永遠是美善心頭最重要的人。」
「那我和傑將軍相比呢?」
美善無措地跪到了地上,「公主,美善知道自己錯了,不該妄想不屬於自己的東西,從今往後,美善心裡眼裡只有公主一人。」
鍾離雪嘆口氣將美善從地上扶了起來,她將她擁入懷中,喃喃道:「美善,你和傑也是我心中最重要的人,是我生命中剩下的最重要的人了,我不能失去你們。」
鍾離雪這句話在數日後,也對傑將軍重複了一遍。
那是個深沉的夜,偌大的皇宮萬籟俱寂,皇帝沒有留宿海棠苑,整個海棠苑都早早地進入夢鄉,唯有鍾離雪清醒著。
屋檐殿宇之上,輕輕地飛進了一抹黑影,快速得像一朵黑雲。窗子已打開太久,就等著他來,白日裡,美善傳信給他之後,她就一直等著他來。他從窗子裡飄了進來,像非人類。繼而轉身,快速關上了窗子。
屋內沒有燈,不能點燈,他們只能借著窗紙上透射進來的月光,辨認彼此。
戚傑披風一甩,跪在了地上:「傑參見公主殿下。」
鍾離雪沒有伸手去扶他,只是道:「時間不多,我只能長話短說。」
傑恭謹地俯著頭,只聽黑暗中傳來鍾離雪顫抖的聲音:「傑,我必須生下一個擁有鍾離家血脈的孩子,讓他當上太子,繼承這漢家皇朝的江山,而你是蘭嶼國唯一存活的男子了!」
戚傑不可置信地揚起臉來,黑暗中,鍾離雪筆直地立著,像一筆濃墨。他的腦袋嗡嗡作響,一時無法消化鍾離雪的話,只能沉默,一任腦子裡煩亂如一團漿糊。
窗外,站著美善,她躡手躡腳地走回自己的屋子去,公主不知道她一直沒睡,一直等著傑將軍飛來海棠苑,她不曾想自己等到的是這樣驚天的決定。她暈頭轉向地走回自己的屋子,腳步虛軟如棉花。她不忍呆在門外聽傑將軍的答覆,她只知道對於公主的命令,傑將軍不能拒絕,因為他是忠僕,他需要無條件服從主子的決定。
鍾離雪也是這麼想的,所以她不待戚傑的反應,便解開了自己腰間的衣帶。
戚傑只覺那衣裳輕薄如蟬翼般從鍾離雪身上滑落……
第兩百六十九章 阿暖有喜
雖然屋子裡黑漆漆,伸手不見五指,但傑聽著那衣服滑落的聲音,還是渾身的血液都滾沸起來。他有些呼吸困難地站起身來,在鍾離雪伸過手的一剎那疾步向後退去。
「公主!」傑低聲但痛苦地喊了起來。
鍾離雪的手僵在半空,她聽到了傑那一聲呼喚里的抗議與拒絕。是拒絕,不是糾結。
「傑將軍,你必須聽我的,這是命令!」鍾離雪疾言厲色。
窗子卻被打開了,月光傾瀉進來,將鍾離雪光華的胴/體映襯得美好如玉。傑將軍卻只是閉了眼睛。
「公主,我做不到,我看著你從小長大,你是我的主子,也是我的孩子……」
鍾離雪打斷了傑將軍的話,「難道不是因為白雲暖才找了這些藉口?」
傑將軍被當頭一棒,臉上的血色迅速流失,幸而月光很好地替他遮掩。他沉默著沒有回答鍾離雪的話。
鍾離雪從地上抓起衣服,一件一件披上,淚水順著眼角滾落下來,她啞聲道:「傑將軍,我給你時間考慮。」
戚傑閉了閉眼,一咬牙飛出了窗子。鍾離雪看著月光中傑將軍倉皇逃去的身影,含淚笑了起來。因為白雲暖,傑將軍兩次違拗了她的命令,上一次他拒絕了娶美善,這一次他拒絕了她的復仇計劃。
鍾離雪的手緊緊地握成了拳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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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雲暖這幾日老覺著睡覺時窗外站著一個人。一日夜半驚醒,窗上又現出一個黑影來。她推了推張易辰,張易辰睜開眼睛,她便指了指窗外。夫妻二人躡手躡腳起身,走到窗邊去,說時遲那時快,張易辰破窗而出,一下逮住那人。
那人驚叫一聲,竟是個女的。她被張易辰抓住了手,掙扎中,太監帽從頭上滾落,露出一頭長髮。
娜仁高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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蒙古駐京館驛連夜被急促的敲門聲驚醒。
張易辰拉著一身太監服披頭散髮的娜仁高娃氣沖衝來到了蒙古王跟前。他將娜仁高娃一甩,娜仁高娃便跌到了她父親跟前。蒙古王懊惱道:「娜仁高娃,這是怎麼回事?」
娜仁高娃一臉不馴,傲慢而自負。
張易辰有些無語,他並未多說什麼,只是對蒙古王道:「大王,公主興許是得了夜遊症,有病得治,如有需要,本王明日可以請宮裡醫術精湛的太醫過來一趟。今夜先不打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