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3頁
白雲暖眼裡水汪汪的,溫柔道:「阿暖在王府等王爺歸來……」
擁抱了再擁抱,親吻了再親吻,方才依依不捨地告別。
張易辰將軍甲冑,一騎絕塵。
白色的身影在秋陽底下如一縷掠飛而去的煙。
白雲暖站在王府大門口,落淚神傷。
真娘拿了一件披風給她披上,道:「王妃保重自己,兩個月後王爺就回來了。」
白雲暖這才點點頭,折身欲進王府,卻見戚傑率領著一隊侍衛站在甬道上,白雲暖道:「這是做什麼?」
戚傑上前稟報導:「回稟王妃,王爺交代過,他隨駕秋狩的這兩個月,王府的安危由奴才負責。」
白雲暖心裡一暖,「阿雪在內蒙草原也會得王爺好好照應的。」
戚傑一顫,有些感激地抬頭看白雲暖,白雲暖卻已扶著真娘的手進了園子。花團錦簇的背景中,白雲暖的背影就像一幅清新的畫。
張易辰去秋狩的兩個月里,雍王府內來了兩撥客人,一是鄰縣的小姨一家,一是洛縣的父親和繼母駱雪音,兩撥客人是前後腳到的上京,仿佛約好了一般,整好也打發了白雲暖無聊的等待時光。
第兩百五十四章 歡聚
屋內錯金大鼎里焚著蘇合香,淡白輕煙如縷,一絲絲散入殿宇深處。紫檀錦紅海棠的軟榻,白雲暖斜倚在那裡小眯著,長袖逶迤,層層疊疊依著裙裾直垂到地上的紅氆氌之上,如西天燦霞般絢麗流光。
正是秋意遲遲,煙霞色貢紗窗外雨聲淅淅,朦朧透出廊外梧桐黃葉。
一場秋雨一場寒。真娘拿了條毯子過來蓋在白雲暖身上。
白雲暖睜開眼睛,問道:「小姨一家從尚書府回來了麼?」
姜女和楊勤封帶了兒女上京訪親,沒有入住尚書府兒子兒媳家,而是下榻於雍王府內,不過是因為姜女覺著楊沐飛的情況無異於入贅了劉尚書家,自己一家大小在尚書府內打擾多有不便,而白雲暖這個外甥女從小就與自己親密,雍王恰巧又隨駕秋狩,真是地利人和,自由得多。
雖然沒有入住尚書府,但是公婆從臨縣來訪親,宴席是少不了的。
尚書府內的接風宴已經安排了兩日,一日是有劉尚書參加的,親家會面;一日是只有楊沐飛小夫妻兩個招待的,算是家宴。姜女和楊勤封見到小孫女長得珠圓玉潤,十分歡喜,便在尚書府內很是流連了一番。
雍王府內,白雲暖將真娘蓋在她身上的毯子掀了,道了句:「其實不冷。」便起了身。
小七早已過來扶著她坐到妝檯前,替她細心地梳著髮髻。真娘一旁看著,叨叨了一句:「這丫頭近段時間跟在王妃身邊倒是勤快伶俐,王妃,你是否覺得這丫頭像極了一個人?」
白雲暖會心一笑,她當然知道真娘所指,不過心硯已故,真娘覺著晦氣,沒有點破心硯的名字罷了。
「哪裡就像了?眉毛眼睛鼻子嘴,哪哪都不像。」白雲暖的目光落在鏡中小七專注的面容之上。雖然五官外貌是不像了,可靈魂確是一樣的,因而表現出來的行為舉止,以及給人的感覺便很是熟悉。
「奴婢當然不是說長得像了,而是神似。」真娘解釋。
白雲暖更加會心一笑。
小七抬起頭疑惑地看著二人,道:「你們在說什麼?」
真娘立即遮掩。白雲暖心想:其實真娘才是那個不明所以的人。
替白雲暖梳完妝,真娘左右打量了一番道:「小七的手藝真不錯,不枉王妃器重你一場,可莫學了翠黛那個忘恩負義的東西。」
小七恭謹應了聲:「是。」
白雲暖道:「沒的提起那個晦氣的人,做什麼?」
真娘立即揚手輕摔自己的嘴巴子,「你看奴婢這張嘴,真是該死。」
「好了,」白雲暖覺得不耐,「陪我去看看父親和娘他們。」
真娘忙上前扶住了她的手。
※
王府西苑的廊房內,駱雪音和白玉書一起鬨睡了一對兒女,便有丫鬟來報說:「老爺,夫人,王妃來了。」
二人忙迎了出去,見園子裡,真娘替白雲暖打著油紙傘,一旁還跟著個淡黃衣裳的小丫鬟,三人冒雨而來。上了台階,入了迴廊,真娘收了傘,遞給小七,小七到一旁將油紙傘上的水珠甩干。
「阿暖——」白玉書和駱雪音同時喚道。
白雲暖早已興奮得小跑了過來:「父親,娘——」
白玉書食指放在唇上輕噓了一下,輕聲道:「靈兒清兒剛睡著,王妃輕點!」
白雲暖假意傷心道:「父親,你偏心。」
白玉書笑:「嫁人了,還一點都長不大。」
看著父親慈眉善目,白雲暖心裡很開心。這幾日與親人們歡聚一堂,真是其樂融融,許久沒有這樣溫馨地相處了。
一轉眸,見真娘站在一旁有些不自在,白雲暖驀地想起真娘與父親那茬事情來,便對真娘道:「我這裡讓小七留下就好了,你與秦艽許久沒有見面,放你幾天假,去和他好好相處幾日吧!父親和娘小住幾日又該回洛縣去了,屆時,又要害你們夫妻兩地分居。」
真娘知道白雲暖這是給自己台階下呢,立即福了福身子,退下去了。
於是,眾人便到室內坐著聊天。
白雲暖向小七招招手,小七便將一個四方方的漆金櫝子捧了上來。裡頭是一把女子用的紈扇,白玉扇柄下垂著數寸長的杏色流蘇,極是醒目。扇是極好的白紈素,雙面刺繡著蘭花蝴蝶,繡工精巧細緻,那隻淡黃粉蝶似欲振翅飛去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