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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暖表姐,沒聽過紅男綠女這個詞嗎?」
白雲暖一怔,旋即啐了戀奴一口,「就你鬼靈精。」
「那你喜歡戀奴不?等戀奴長大以後,你願意嫁給戀奴做媳婦嗎?」
戀奴高聲的問話將房內的心硯、綠蘿、紅玉齊齊引了出來,大家鬨笑起來。
白雲暖臉上很是掛不住,只好打趣戀奴道:「你有本事,莫等長大以後,現在就娶我!」
「那暖表姐現在願意嫁嗎?昨兒不是聽暖表姐和舅母他們說,三姨三姨父要多留你幾年才捨得讓你嫁人嗎?」
戀奴一本正經,丫鬟們笑得更大聲了。
白雲暖又羞又惱,指著園子裡的桃樹,說:「只要戀奴現在能吃到桃樹上長得最高的桃子,暖表姐就嫁你。」
「不許食言!」戀奴瘋跑上前,執拗地和白雲暖勾了手,爾後便一陣風跑出了聽雨軒。
「這孩子!」白雲暖笑了,也不理他,回頭便見心硯和綠蘿紅玉並肩站著,眸子不禁暗了暗。
午間的時候,母親又把她傳去蘭庭說要把心硯撥給嫂子使喚的事情,她已經明確拒絕了母親的提議。母親雖然依允了她,卻終覺不妥。
「只恐王家屆時說咱們白家竟然連一個得力丫鬟都不肯給媳婦使喚,王家雖然沒有陪嫁丫鬟。嫁妝卻是不少的,咱們白家卻連派個好使喚的丫鬟給媳婦差遣都做不到。」
「那就給嫂子買個得力的丫鬟來。有錢能使鬼推磨,那麼多嫁妝還買不來一個得力丫鬟嗎?」
白雲暖雖如此說,白姜氏也答允了,卻依舊擔心自此姑嫂會結下樑子。
於是和三個丫鬟道:「上回賞你們三人的那些胭脂水粉、香袋、扇子什麼的,聽說你們仨兒都沒拿去用,是嗎?」
心硯回道:「都在倉庫里堆著呢!」
「幹嘛給我省下來?」
綠蘿笑道:「奴婢們天生麗質,也用不著那些東西。」
紅玉道:「綠蘿是怕自己年輕,用胭脂水粉會壞了膚質。」
白雲暖「噗」笑起來。一邊拿過心硯遞過來的紈扇扇風,一邊道:「既不承我的情,那就借我派別的用場先,來日本小姐賞你們別的,你們這些個俗氣的孩子,定是要金哪銀哪這些實惠的。」
綠蘿和紅玉忙湊上前,一人一邊替白雲暖捶肩,紛紛嚷著道:「小姐有心賞賜,就別來日了,現在吧!現在吧!」
白雲暖於是笑著讓心硯去娶了銀子。三個丫頭一人賞了十兩銀子。
主僕三人正歡天喜地著,忽見戀奴和他哥哥抬了一架梯子進來。
戀奴的哥哥楊沐飛是小姨和姨父的第一個孩子,比白振軒略小些。和溫鹿鳴差不多大。下頭還有兩個妹妹,一個比白雲暖略大些,一個比白雲暖略小些,分別叫楊彩星和楊沉林。而戀奴是老么。
此刻,楊沐飛肩上扛著木梯,戀奴跟在腳邊,兩隻小手扶在木梯上,就算是幫他哥哥一起抬了。
「沐飛表哥,戀奴。你們搬個梯子來做什麼?」白雲暖坐在迴廊長椅上,一手搖扇。一手搭在欄杆上,好奇地看著楊家兩兄弟。
楊沐飛已經將梯子架在園裡一棵桃樹旁。蹭蹭蹭手腳敏捷爬上梯子,伸手一摘,便摘下最高的一個桃子,作勢要扔給地面的戀奴。
戀奴忙擺手:「大哥大哥,不能扔不能扔,扔壞了就不作數了。」
白雲暖這才領悟過來,原來戀奴去找他大哥幫忙摘桃,好贏自己之前同他說的玩笑話。
「戀奴,就算沒扔壞,也是不作數的。這桃子不是你親手摘的,是沐飛表哥幫著你摘的,不作數不作數!」白雲暖故意要逗戀奴,笑著嚷。
戀奴已經接過他大哥遞給他的桃子,往衣服上擦了擦,放嘴裡咬了一口,邊嚼邊道:「怎麼不作數?表姐你說只要我吃到樹上長得最高的桃子,你就嫁給我。你又沒說必須是我親手摘的,也沒說不讓請人幫忙!」
戀奴洋洋得意,心硯喊道:「表少爺,你何止請人幫忙啊?你還請梯子幫忙!」
大家全都笑了起來。
戀奴一本正經道:「我不管,總之表姐說到,戀奴做到了,現在我就去跟父親母親說暖表姐答應嫁給我了。」
戀奴歡呼雀躍,蹦蹦跳跳地去了。
楊沐飛已從梯子上下來,在他身後喊:「桃子不洗就吃,小心肚子疼。」
戀奴哪裡理他?早就一溜煙跑得沒影。
楊沐飛無奈地搖搖頭,嘟噥道:「人家是有了媳婦忘了娘,這孩子是有了媳婦忘了大哥。」
遂轉身看白雲暖。但見白雲暖趴在欄杆上,眼如秋水一泓,眉似春山八字,面不脂而桃花飛,腰不彎而楊柳舞,雨鬢花香,落雁容嬌,低垂粉頸,羞態翩翩,若非洛水神仙,也是巫山天女。
不由在心裡笑嘆:阿暖生得如此天人姿色,無怪乎三表哥姜湖犯了混,小弟弟戀奴也發了痴。
這會兒,楊沐飛心裡突然覺得弟弟雖是五歲稚童,但一定是春心萌發,而非大人們以為的他只是小孩過家家。
白雲暖被楊沐飛睃得不好意思,便用紈扇半掩面容,道:「沐飛表哥,外頭天熱,快別站陽光里,小心曬中暑了。趕緊到廊下來乘涼吧!」
楊沐飛這才舉步向廊下走來,白雲暖已讓綠蘿紅玉去取了盆子裝水,捧了面巾出來給他擦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