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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品園正房之內,白雲暖獨坐中央榻上,真娘站在地上。
相顧無言,氣氛尷尬。
驀地,真娘屈了屈膝,便要退出去。
白雲暖喊住她:「你要去哪裡?」
真娘回頭,扯了扯嘴角,回道:「哦,廚娘今天進了一批食材,奴婢去清點一下。」
白雲暖對真娘,又是怪責,又是隱隱擔心,她道:「王麗楓的事是你糊塗了,但是事已至此,你現在可不要再干糊塗的事情了。」
真娘感激而動容地看著白雲暖,微笑了一下,便出去了。
從日落到月升,真娘一直在雍王府里走著。王府里的一花一草,一木一石,都仿佛長在她的身體上似的,她在這裡生活了十七年,安逸了十七年,是到了該償還的時候了,要不怎麼說善惡到頭終有報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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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蘇怯怯地走到張翰身邊,道:「爵爺,真娘請您去一趟,她說有些話該和您最後說清楚。」
張翰點頭,繼而便去了真娘的住處。
張翰到了真娘的住處,屋外無人,屋內也靜得出奇。他走進屋內,見真娘一個人靜靜坐在中央椅子上,天還沒有暗下來,屋內尚未掌燈,屋外的天光透過窗子射進屋裡時,也只能模糊照個大概。因而,真娘端坐於廳中的黑影將翰哥兒嚇了一大跳。
「你來了?」
翰哥兒點頭,他微微俯視著真娘,道:「時至今日,你還有什麼話好說?」
「流蘇說的我認,但是我對爵爺說的也全是真的。」真娘的聲音聽起來分外寂靜。
張翰蹙起了眉頭:「你還要巧言令色!」
「麗楓小姐生下爵爺之後,體質變差,她的確是因為我的勸導而放棄治療,因為哪怕她積極治療也未必治得好,她的病體早已耗費盡了元氣,我不過是幫她分析了利弊,幫她提早做了抉擇而已。」
「什麼幫她做了抉擇,你的話我聽不懂!」
「簡而言之,無論我有沒有逼迫你母親放棄用藥,你母親遲早都是要死的,因為她積鬱成疾,早已病入膏肓,更加上生你之時耗費了元氣。你母親的病不是因我而起,而是因為楊夫人……」
「夠了,你還要栽贓我表舅母嗎?你說我娘的病是因為表舅母奪走了我娘最珍貴的一樣東西,試問,我娘一貧如洗,而我表舅母家境殷實,她怎麼可能去掠奪我娘的東西?」
「你母親心頭最珍貴的東西不是別的,是你爹!」真娘從椅子上輕輕站了起來,她用火絨點燃了桌上的燈,回過身時,給了張翰一抹詭譎的笑容。
張翰震撼得向後趔趄了一下:「我爹?什麼意思?」
真娘一步步向張翰走來,「當年,麗楓小姐曾是王妃的嫂子,只是他們夫妻感情不睦,頗為痛苦,後來,麗楓小姐愛上了沐飛表少爺,二人私奔,孰料沐飛表少爺金榜題名,中了狀元,被尚書大人相中,棒打鴛鴦,將沐飛表少爺招為東床。麗楓小姐受不了這打擊,投湖自盡,恰巧被振軒少爺所救。麗楓小姐被檢查出身懷有孕,於是便含悲忍淚生下了嬰孩,那孩子就是你。她一個弱女子,養著一個私生子,背井離鄉,被丈夫拋棄,是何等艱難,試問,我勸她為了孩子前途著想,結束自己已經所剩不多的命又有何錯?我縱使有錯,那麼王妃總是沒有錯的,她和王爺收養你十七年,總是對你恩重如山的。王妃之所以反對你和婉婉小姐成婚,不是自私,而是因為你和婉婉小姐是同父異母的親兄妹,如何成婚哪?這個秘密王妃守了十七年,不想你和楊大人父子反目,可是現在你和公主夫妻關係緊張,我再不說出真相是不行的了。翰哥兒,你對真娘有怨恨,你要替你母親申冤,真娘可以成全你,但是公主是無辜的,你不能將對真娘的怨氣撒在公主和王妃身上……」
真娘的身子突然猛烈搖晃了一下,一口鮮血便噴了出來。
張翰駭然了,他上前一步,扶住真娘癱軟下去的身子,驚慌失措喚道:「真娘,真娘,你怎麼了?」
真娘的血汩汩地從嘴裡湧出來,她死命抓住張翰的手,道:「翰哥兒,答應我,我苟活了十七年,今天總算是嘗了麗楓小姐的命了,你就不要再和王妃鬧彆扭了,從今往後好好對公主,好不好?好不好?」
張翰惶急地喊著:「來人哪!救命啊!真娘,真娘,我並不想讓你死啊!真娘……」
白雲暖趕來時,真娘早已經氣絕身亡,她抱住地上一身污血的真娘傷心欲絕地哭著,喃喃道:「真娘,你怎麼這麼傻?這麼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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蕙娘暈乎乎地躺在床上,孕期的反應令她不適,又滿含著對溫鹿鳴的擔心,令她整個人看起來憔悴不堪。張翰失魂落魄地走了進來,直直地走到床前,「噗通」跪在了地上,繼而便拿手抽自己耳刮子。
蕙娘的心往下一沉,坐起身,抓住他的手,急迫問道:「你這麼做是為什麼?是不是溫先生他出事了?」
張翰搖頭,「不是溫先生,是真娘。」
「真娘?真娘她怎麼了?」
「她為了讓我相信王妃將你許配給我沒有別的目的,服毒自盡了。」
蕙娘愣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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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品園內,白雲暖撲在張易辰懷裡嗚嗚哭著:「王爺,真娘她服毒自盡的真正目的是什麼,你知道嗎?」
「她是為了掩蓋蕙娘的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