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頁
「真娘,將雨墨拉出去!」白姜氏嫌惡地別過臉去,她怎麼能容這樣不堪的奴才玷污女兒的名聲。
真娘已經拖了雨墨就要出去,忽聽心硯急急喊道:「章大少爺的確來過了!」
所有人怔住,大家都把目光定在心硯臉上,雨墨更是轉悲為喜。姐姐還是姐姐,骨肉血緣讓她無法不救自己。
「姐姐,你能證明雨墨說的是真話,對不對?」雨墨掙脫了真娘的手,急急撲到心硯跟前來。她萬分期待地看著她的姐姐。
心硯沒有看她,眼神戰戰兢兢地投向白雲暖,此刻白雲暖正定定地看著自己,那目光深不可測,令她揆度不出小姐的心思。
小姐待她姐妹恩重如山,如果不是小姐,她姐妹二人只怕早就淪落風塵,成為任人玩弄的殘花敗柳。在白家這些年,小姐也從未拿主子的身份壓她,讀書識字也讓她們一起,是雨墨負了小姐的恩義。可是雨墨是自己的親妹妹啊!難道看著雨墨被趕出白家,流落街頭嗎?那樣她這個當姐姐的,又有何面目面對九泉之下的父母。
想到此,心硯只管淚水簌簌地流個不停,心裡就跟油煎一樣。
白姜氏道:「心硯,你要對你說過的話負責任,事關小姐名節。」
夫人的暗示再明顯不過了。雨墨要救,小姐的名節也不能毀。大家都在等她的答案。
心硯把心一橫,銀牙一咬道:「雨墨說的是實話,章大少爺的確來過廂房了,但是雨墨誤會了,章大少爺不是來找小姐的,而是來找我的。」
眾人此時都一頭霧水,雲裡霧裡,白雲暖看心硯的目光變得更加深邃。這個傻丫頭還是和前世一樣實心,她是既想保全雨墨,又想保全主子,然後把自己搭進去。
心硯哪,雨墨不值得你為她這樣做。她為了自己,是連你這個胞姐的命都可以犧牲掉的。可是這些心硯如何能體會呢?前世的記憶只是她一個人的,心硯毫不知情啊!
想到此,白雲暖就好生頹喪。
雨墨是個聰明過頭的,已然知道姐姐的用意,她是決心要救她,然後犧牲自己。
「姐姐,章大少爺明明就是來找小姐的……」雨墨鬱悶。
心硯打斷她道:「雨墨,你只看見章大少爺站在小姐的廂房外和我說話,並未看見章大少爺進了小姐的廂房,所以為了小姐,為了你自己,你不能亂說話。」
雨墨欲言又止,一臉懊喪。
一直不發話的白玉書終於道:「心硯,你說章大少爺來找你,他找你做什麼?」
「我……」心硯支吾半天也說不出所以然來。
白玉書道:「難道你在凌雲寺住的這幾日就已經和那章家花大少暗通款曲了?如果這樣,我們白家更容不得你這樣不安分不知自愛的丫鬟!你和雨墨一起都走吧!投奔你的章大少爺去。」
「老爺,不要趕我們走……」心硯正淚眼汪汪地求著情,白振軒推門走了進來。
這場官司,他在隔壁聽了好一陣了,不進來圓場是不行的了,只怕心硯真的會被父親母親驅逐走。
白雲暖抬頭見哥哥款款走了進來。素白袍上梨花朵朵,秋水為神,珊珊玉骨,好不丰神俊朗。
「父親母親,你們誤會心硯了,那章少爺不是來找阿暖,也不是來找心硯的,而是來找我的。因為松塔一早去辦差,我又急著找章少爺有事,便喊了心硯去請,忘記了廂房之中還住著其他女眷,是孩兒顧慮不周,惹出這麼多誤會來,都是孩兒的不是。還請父親母親不要怪責妹妹,也不要為難這兩個丫頭了。」白振軒拱手作揖,彬彬有禮,公子如玉,分外迷人。心硯見少爺來救場,忙道:「不錯不錯,是少爺讓我去請章少爺的。心硯是女孩兒家,不好意思去戲班人多眼雜的地方,但又礙於少爺的吩咐只好前去,但到寺廟門口時,託了那個先前給老爺夫人送茶水的小沙彌代為傳話的。老爺找來那小沙彌一問便知,心硯的確是跟他說少爺請章少爺來廂房一敘的。」白振軒欣賞地瞟了心硯一眼,那丫頭此刻梨花一枝春帶雨,怪可憐見的,不自覺便在唇邊綻了一抹笑意。
白玉書道:「振軒,你找那章少爺所為何事?父親從未聽說你和章少爺有什麼交情。」
第十二章 慰情
「原沒有交情的,但是父親和方丈不是讓孩兒在元宵佳節時為貴客獻琴一曲嗎?孩兒這幾日苦練《度香主人》,總有一處疑難技術掌握不了。恰巧章家的還願大戲在凌雲寺上演,請的是洛縣有名的錦繡班,錦繡班的琴官不但戲好,琴藝更是卓絕,所以孩兒也是想請章少爺代為引見,好向琴官相公請教一二。」
合情合理,無懈可擊。眾人皆都以為可以鬆一口氣了,白玉書突然道:「心硯無事,雨墨有事。捕風捉影,無風起浪,唯恐天下不亂,這樣的丫鬟留在阿暖身邊有何益處?還是逐走好,免得生出更大的事端來。」
「老爺,饒命!夫人饒命!小姐,雨墨知道錯了,不要趕我走!姐姐,姐姐救我啊!」雨墨在地上磕頭如搗蒜,嘴裡討饒個不停。
「真娘,快把她拉走,眼不見為淨,這丫頭多瞧她一眼,我心裡就怵得慌。」白姜氏嫌惡地別了臉,手捂胸口,只覺胸口悶得慌。
心硯看在眼裡,急在心裡,卻是救人無計,只聽白振軒道:「父親母親,只怕雨墨不能逐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