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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振軒依舊躺在書房裡,南湘寶蝶正在書房內替他擦拭身子。
見白雲暖來了,二人都愣住。
「小……小姐。」二人素知白雲暖和王麗楓姑嫂反目,王麗楓在時,白雲暖幾乎不踏進梅香塢一步,今日少夫人不在,小姐竟就來了,二人一時不知該如何應對。
白雲暖道:「我來看看哥哥便走,你們不要擔心,我不會呆太久。」
南湘和寶蝶互視一眼,這才繼續給白振軒擦拭身子。
南湘同白雲暖解釋道:「少夫人怕少爺著涼,所以一般命奴婢在午時日光正盛的時候替少爺擦洗。」
「她也是盡心了。」白雲暖落寞一笑,便坐到白振軒病榻前。
南湘、寶蝶幫白振軒擦洗完身子,便退出去。屋內留了白雲暖兄妹二人。白雲暖看著病榻上睡容安詳的哥哥,倒也沒有落淚,而是拉住他的手喃喃問道:「哥哥,如果你還醒著,你會怎麼辦呢?會怎麼幫助母親捍衛屬於她自己的東西?哥哥,阿暖實在覺得有心無力。」
正說著,忽見溫鹿鳴和安宇夢走了進來。見到白雲暖。二人都愣住。異口同聲喚道:「阿暖……」
白雲暖站起身見了禮道:「你們也來看哥哥?」
「今日少夫人不在,平日裡也不敢來叨擾。」安宇夢答得直白。
二人走到白振軒跟前,細細端詳了一番。安宇夢道:「振軒兄氣色還是不錯的。」
白雲暖答:「長嫂把他照顧得極好。」
溫鹿鳴道:「只希望有朝一日醒來,他能感念少夫人對他一片痴心,自此以德報德。」
三人說了一會子話,恐王麗楓回來撞見不好。便一齊出了梅香塢。
漫步在寶芳園內,溫鹿鳴道:「有一樁奇事。不知宇夢和阿暖知道與否。」
二人搖頭,問道:「什麼事?」
溫鹿鳴道:「近日不知何人竟保我去參加宏詞之試,你們道奇也不奇?」
原來在本朝狀元三年出一個,而宏詞科卻是幾十年考一回。從前在春闈、秋闈中中過鼎甲、點過翰林的參加宏詞科。也未必就一定考上的,因此宏詞科一旦中試,比中狀元還要強上百倍、體面許多。只是這宏詞科中試已是困難。參試的資格更是艱難,需得由舉足輕重之人保薦方能參加。而溫鹿鳴終日閉居白府。也不知是何人替他保薦了資格。
安宇夢道:「會不會是白世伯?」
白雲暖搖頭:「父親一直忙於強金閣工程一事,母親的病又分了他的心,他應是無暇顧及於此的,而且父親只要求你們兩個在明年春闈中能夠一鳴驚人,並未提過托人保薦你們去參加宏詞科一事啊!」
「如果是白世伯,他理應會事先告知我們的,而且也不可能單單就保薦了我,肯定會連宇夢一塊兒保薦了的。」
溫鹿鳴的分析甚是有理,安宇夢連連點頭,白雲暖卻笑道:「既然有人保薦了你,你莫管是誰,只管去應試便是。這宏詞科幾十年才考這麼一次,是千載難逢的好機會,溫大哥一定要好好把握才是。」
溫鹿鳴卻踟躕道:「只是我有些不自信呢!」
安宇夢笑道:「即便你自信,亦拿不穩就一定能考取,所以你想想如你這樣的,在考生當中比比皆是,就算考不上,亦沒有什麼不是處,橫豎還有明年春闈、秋闈的機會。你這樣想想,便輕鬆許多。」
安宇夢的勸慰總算令溫鹿鳴稍稍安下心來,白雲暖又鼓勵了他幾句,溫鹿鳴方去準備迎考事宜。
白玉書從姜家喝完喜酒回來,聽聞此事,便和楊勤封商量著,托人將楊沐飛和安宇夢也一併保薦了。
於是三人整頓行裝,一起上京城參加宏詞科試去了。
白府內,小姨一家終於啟程回臨縣去。臨行前,彩星、沉林和戀奴都來和白雲暖告別。表姐弟幾個依依不捨,互相贈送了小玩意,以表思念之情。偏戀奴送給白雲暖的禮物最為特別,是一根紅繩。他還要在彩星和沉林都離去之後,方肯拿出那根紅繩來。
白雲暖驚詫道:「送我這繩子做什麼?」
戀奴羞紅著臉,奶聲奶氣道:「這是我在三表哥婚禮上得到的,我見三表哥和三表嫂被喜娘用這紅繩結了二人的發梢,又聽喜娘說結了發梢便是結髮夫妻了,所以我將這紅繩送給暖表姐你,希望將來等戀奴長大後,暖表姐能與戀奴做一對結髮夫妻。」
戀奴的話說得那麼認真,看在白雲暖眼中卻分外滑稽有趣。她拿手颳了刮他小巧的鼻子,笑道:「偏你鬼機靈,小小年紀,哪來這麼多花花腸子?」
帘子被撩開,彩星和沉林的頭探了進來,原來這二人一直未曾走遠。
「戀奴羞羞人!」除了彩星和沉林,一齊鬨笑的,還有綠蘿、紅玉和白苹。
戀奴一下急了,說了句「你們壞」,就撥開眾人跑了出去。不單是戀奴又羞又惱,即便是白雲暖,亦是臉上掛不住。她手裡還放著戀奴送他的紅繩,而兩頰卻紅得和紅繩一樣鮮艷。
眾人越是取笑她,她越發犟脾氣起來,她將紅繩握緊了,對眾人道:「你們越是取笑,我就越要和戀奴玩去,我這就去告訴小姨,等戀奴長大後,我就嫁他!」
沉林嘖嘖道:「幸好大哥去京城參加宏詞科去,不然聽到你這玩笑話只怕做了真,要死要活起來了。都說紅顏禍水,阿暖你都要叫我們楊家兩兄弟反目成仇了。」